去探個底才是最可信的。
京兆尹心中豁然開朗。
對啊,聽這些紙上談兵的先生猜測上意,哪有去找跟上頭靠最近的裴侯問計來得簡單直接還會錯?
這種事,上頭已經開了口,若是辦左了,他這輩子的官也就當到頭了。
為了頭上烏紗著想,京兆尹大人拎著八樣禮盒就上侯府拜訪去了。
等進了侯府,遠遠就看見裴侯正拎著一根棍子抽什麼人。京兆尹年紀大了眼睛又花,揉了半天眼睛也沒瞧出來那人是誰。
“別打了別打了,我這不是為她出氣嘛。”就聽那人一邊逃命一邊叫。
裴侯拎著棍子,氣勢洶洶地指著他說:“下回再讓我發現你敢爬牆進來,我就放狗咬你丫的。”
京兆尹大人這大半輩子也沒這福氣能瞧見裴侯爺怒髮衝冠爆粗口的樣子。
等到那人笑嘻嘻地跑到他跟前,老大人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然後老淚縱橫地想,他這大半輩子也沒這福氣能瞧見堂堂榮王爺被人揍得滿院逃命的盛景啊。
榮王殿下笑咪咪地拍了拍老大人的肩頭說:“謝老頭兒,你怎麼有空來找裴宜了?”說著,他恍然地張大了嘴,“啊”了一嗓子說,“該不會是來問他趙逢春那老小子被揍的事吧。”
謝老頭兒雙目含淚,扶了扶歪掉的烏紗,顫巍巍道:“老臣見過榮王殿下,殿下千歲。”
“別這麼客氣,別這麼客氣。”榮王哈哈一笑道,“哎,有什麼好問的。趙逢春就是跟人為了個□□打起來,真是有傷風化,說出來太丟人了。”
裴宜遠遠地吼了一嗓子:“李恪,你怎麼還不滾!”
“滾滾滾!本王這就滾了!哈哈哈哈!”榮王千歲被揍得神清氣爽,哼著小調雄糾糾氣昂昂地滾了出去。
“謝大人,裡面請。”裴宜見榮王走了,將手中棍棒一扔,又變成了那個溫文儒雅,清逸脫塵的冠軍侯,對著京兆尹一拱手,將人給讓了進去。
京兆尹從侯府出來的時候依舊提著那八樣禮盒,暈乎乎地回了府。
幕僚們圍上來問結果如何。
京兆尹一頭霧水地看著他們:“什麼叫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這下大家夥兒都明白了。
那幾個潑皮無賴算是保住了性命,官府就是雷聲大,雨點小,將他們打頓板子上了大枷在府衙門前示眾了十日,然後判了三年勞役也就算完事了。
百姓們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那是打了皇上的老丈人啊,怎麼都沒一個殺頭的?
有那訊息靈通的便說,上頭髮了話,要按律法辦。律法是什麼?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他們幾個雖然打了尚書大人,但不過都是些皮外傷,沒打死了也沒打殘廢了,判個三年勞役都算是重的了。
百姓們齊聲稱讚皇上英明神武,京兆尹大人公正嚴明。至於這事跟英明神武和公正嚴明怎麼扯上關係的,百姓們誰會去管?拍拍上頭馬屁總歸不會有壞處。
然後大家的興趣便從打人者轉到了紅顏禍水上。
春風得意樓的老闆和花魁娘子被京兆尹從大牢裡放出來之後,立刻高調重開春風得意樓。
因有尚書大人與人衝冠一怒為紅顏的風流韻事出來,這裡頭的生意變得極為紅火。小清秋的身價銀子從原先一晚上八十兩直接飛漲到了八百兩。這是後話了咱們不提。
而在趙家,這回可算是翻了天了!
趙逢春被人抬回來的時候,差不多是隻有進氣沒出氣,渾身青紫,臉腫得像豬頭,也不知道那些巡城的將士是怎麼看出來這位就是風流倜儻的趙尚書的。
趙老太太和段氏看到趙逢春這麼一副慘樣,好懸沒都撅過氣去。
如今家裡只剩她們兩個女人,趙鵬飛趙鵬舉兩個男丁,一個才十二歲,一個僅七歲,都不是能扛起門戶來的。偏裴氏帶著趙婉容一直住在冠軍侯府不回來。於是宅子裡就只得這老太太和姨奶奶當家作主。
這兩個女人在家裡管著僕從下人,跟裴氏嗆聲作對完全是高手中的高手,但論到與外頭溝通應對,就完全不能看了。
一個是鄉間小地主婆出身,一個是中等農戶家的女兒,根本沒有與外頭官家打交道的經驗。
趙逢春這麼一傷,她們就跟抓瞎了一樣,像個沒頭的蒼蠅一通兒亂轉。
除了請大夫開藥熬藥喂藥抹藥,兩個女人就只知道守在趙逢春床前哭。
趙逢春這一倒,就跟天塌下來一樣,她們全都沒了主心骨。
這時候想起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