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湘月一臉正色,道:“哥哥,我不是胡鬧,我就是來分憂的,我也是周家一份子不是麼?誰送信不是送呢?萬一派了個不合意的人,指不定路上就叫劉瑾黨的人發現殺掉或者收買了,到時候重新寫封信去給大哥,不是誤事麼?這府中家僕我看都不怎麼樣,周清和周茂都趕走了,周祿唯唯諾諾,周義喜歡意氣用事,也只有周安忠心可靠些,但若派他去,府中有事還能靠誰做?若是我去,信都不用寫,你口授給我,我裝在肚子裡就行,況且我一個女人,裝作尋常農家女,一點都不起眼,更容易進宣府城門不是麼?你們男人都瞧不起老弱婦孺,絕不會懷疑我就是送信的人,偏偏讓敵人失算。我說的難道沒有道理?除了爹爹媽媽大哥嫂子,我肯定是你最放心的人,這事你不用懷疑。”
周文賓轉念一想,便明白她心中所想了。
下人畢竟是下人,難免有反目的心思,若說完全放心的,自然是自家人,因為只有自家人才休慼相關,生一同生,死一同死,但母親年邁,自不必說,他去也不行,人人都認識他,只有顧湘月是最合適的人選,她進周府不久,就算是大張旗鼓地認作周家千金,也只是前些日之事,面熟的人也不多。
他仔細思忖一番,還是搖頭,道:“湘兒,你哪知戰事兇險?兩軍對峙,宣府城門不是那麼容易進的,你若出了事,我哎,我如何向衡山交待?何況你一個姑娘家,即使不丟性命,若是”
“哥哥不用擔心!因地制宜嘛,到了那兒我肯定會想出辦法來的。”顧湘月嘻嘻一笑,“你快把要告訴大哥的話仔細告訴我。”
她不是不怕死,她只是記得秋荷對她說過的話。自從她來到周府以後,周文賓待她的好,她還沒有機會報答。
她也不願來明朝一趟,只記得江南的五光十色,卻不知道歷史中所避免不了的殘酷。她一定要為周家做些什麼,哪怕為此丟了性命。她也想以此證明,她並不是個只懂得頑皮胡鬧的人。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她也是周家一份子,倘若大哥叛國之罪坐實,被砍頭的人裡也會有她。她才不會指望被許漠搶去的那塊玉佩會神奇地出現在法場上把她救走。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床了,把頭髮簡簡單單扎作馬尾,換上週文賓讓人幫她找來的一套又舊又破的深灰色衣裙,到廚房找了青辣椒用裡頭的一面往臉上塗,頓時辣得臉紅腫起來,眼淚直流。
竹香起床後見到她這模樣,幾乎哭了出來,道:“姑娘,你這是做什麼?”
為防訊息傳出來,顧湘月和周文賓約好,這事只能兄妹二人知曉,再不能告訴第三個人。
顧湘月一笑,道:“我打算回家鄉一趟,我讓哥哥不用派人護送了,只是哥哥擔心我在路上受人欺負,我才弄成這樣。我雖然不是什麼絕世美女,但人的審美標準有時很難說。”
竹香咕噥道:“你也不怕容貌恢復不來,文公子不要你如何是好?”
顧湘月笑道:“不會,我這臉幾天就能好,我這就走。”
周文賓上了樓來,看著顧湘月的臉,滿面憂色,“我始終覺得不妥得很”
顧湘月道:“哥,現在是非常時期,就別顧忌那麼多了,我不會讓劉瑾那死太監得逞的。”
周文賓搖頭嘆氣,半晌道:“湘兒,一切只能靠你了。可恨我身為七尺男兒,卻要自己的妹妹去以身涉險,真是慚愧之至!你需要準備些什麼?”
顧湘月想了想,道:“只准備些緊銷的草藥給我,一些碎銀子,一匹腳程快的馬。”
周文賓道:“你會騎馬?”
顧湘月不會騎馬,她只是原來去公園遊玩的時候騎過一圈,那還是養馬的師父拉著韁繩,但眼下她哪能說出來?
為寬周文賓的心,她笑道:“我家就是養馬的,你不知道我家養出的馬耐力好腳程快,那都是官府徵用的。後來是遭災,草料短缺,才斷了這個營生。”
當下周文賓將顧湘月送出府去,千叮嚀萬囑咐,說的無非都是“路上千萬小心!遇陌生人要多留意!”等等,顧湘月笑道:”哥,我頭一次發現你這麼囉嗦,帥哥都應該是惜字如金的,影響形象!”
周文賓哪有心思跟她開玩笑,道:“即使你有些小聰明,終究不過是個弱女子,我哪裡放心得下?實在是不希望你去。”
顧湘月笑道:“放心吧,我還想去看看大哥長什麼樣子呢,我會一切小心。你快進去吧!“她將他往門裡推,騎上馬去,裝作輕車熟路的模樣,心卻跳得厲害,催馬緩緩朝前走了幾步,誰知那馬兒半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