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落花輕飛,春色也未央。江朝曦背手而立,怔怔地看著窗外的景色,道:“不再來了,你自己保重!”
他還是動了怒。
我沒有安分地做一名宮妃,為了一己之私,讓他失去了擎制洵王的籌碼,平白生出了許多隔閡。
不知從何時起,我再也看不懂面前這個男人。
我不懂他的所作所為,不懂他為何突然寵幸明瑟。帝王的愛,難道真的如草尖晨露,倏忽便蒸發不見?
我掀開袖口,撫上腕間那根紅線,抬眸看他:“皇上可還記得這根紅線?”
是誰執著我的手,以紅絲為盟,要與我做一對煙火夫妻?
江朝曦臉色一變,拳頭攥起,手背上青筋突暴。本以為他會說些就什麼,但他終究還是拂袖而去。
我將額頭叩在冰冷的金磚地上,聽著他的腳步遠去,心頭冷得像壓了一塊冰,一點一點融掉最後一點希冀。
之後的數日,我開始害喜,飲食不振,滴水難進。花廬沒有經過這些事情,束手無策,急得團團轉。好在宮裡很快就派來了穩婆來照顧我的起居,經過一番調養,我的身體狀況才漸漸好轉。
江朝曦果然沒有再出現在詠絮宮,只是遣盧太醫每日來為我請脈。為此,我很是失落。花廬安慰我道:“娘娘,皇上既然遣太醫每日來問診,可見對詠絮宮還是關切的。等時日一長,皇上自會記掛著來看望。”
我苦笑道:“花廬,很多事情,如果真的這麼簡單就好了。”
除了請脈的時間,我坐在宮裡抄寫佛經。可是閒暇時還是忍不住回想起那天的情景——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哥哥甘願和江楚賢聯手?
我不知道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曲折,也無從去打探,只能莫名地生出許多猜測。這些念頭如纏繞成一團的絲線,無從可解。
一月之後,夏意漸深,腹部微微隆起,只是我愈發睡不安穩。
有民諺說:“孕婦過三伏,腹中揣火爐。”對於我來說,腹中內熱,卻也不能長時間吹風,食慾也下降了不少,光景真是難熬。
一日,日斜西山,暮色四合,重重宮闕上方飛著晚歸的昏鴉。花廬走進靜室,稟道:“娘娘,皇上今晚在裕華宮設歌舞宴,宴請夏國和大月國皇子,所以遣人來請娘娘去赴宴。”
我坐著未動,道:“本宮身體不適,你替我回了就是。”
花廬猶豫道:“可是娘娘總是悶在宮裡,心情抑鬱,對胎兒也是無益。”
這話倒是真的。望一望菱花鏡裡,雙目無神,唇無絳色,我只能看到一張清寡無奇的臉。
我嘆了氣道:“那你為本宮梳妝,今晚且去透透氣吧。”
夏國和大月國皇子此次出使,無非是和南詔結好,互通有無。席間歌舞昇平,高談闊論,熱鬧非凡。
夏國皇子身著華服,興到極處仰面笑道:“南詔物阜民新,國力強盛,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大月國皇子附和道:“我大月國也是素來仰慕南詔已久,願與貴國結下盟約。”
江朝曦拊掌一笑:“兩位誠心而來,朕也是誠心相交。來,共飲此杯!”
教坊近日來編了不少好曲,聞之讓人心曠神怡。眾舞女舞姿窈窕妙麗,裙襬衣袖皆綴有輕紗舞帶,在這樣一個滿月之夜,一眼望去,好一派月地雲階的勝景!
我懶懶地將半個身子靠在坐席上,欣賞著眼前的歌舞,心中暗自讚歎。這時,有宮人端著托盤來:“賢主子,皇上吩咐要娘娘不要飲酒,御賜清淡小菜八碟。”
托盤裡果然都是適合孕婦口味的菜色。我抬眼望去,只見江朝曦坐在明黃的高席之上,此時恰好朝這邊遙望過來。
這段日子不見,他清減了一些,精神卻是矍鑠,眸光銳利。我頓住呼吸,目光就那樣越過紛飛舞裙,迷濛月色,膠著在他身上,再也移不開來。
驀然,一股異香衝入鼻中,讓人很不舒服。
我皺眉,用袖子掩了,抬眸看到明瑟立在眼前,笑吟吟地看著我。她抬手將一杯馬奶奉上:“許久不見貴嬪,今兒總算是聚著了,好讓本宮說一聲恭喜。貴嬪如今有孕,不便飲酒,本宮就敬貴嬪一杯馬奶,聊表心意。”
我心中一個激靈,心裡不禁提防,但不好明駁了她的臉面,只得強笑著接過。正打算裝作嘔吐回絕了這杯馬奶,忽聽江朝曦朗聲道:“容愛妃還不快過來敬夏使一杯,莫要失了禮數,怠慢了貴客。”
江朝曦唇角微彎,眼中暗含深意。我心中一動,將手中乘著馬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