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訴我,你的主子是誰?”
華綾微嘆了一口氣,道:“是齊太妃。”
齊太妃,不就是江楚賢的母妃嗎?
我心中暗驚,原本料定素衣美婦和朝中必有關聯,但沒料到竟是一位太妃。
先帝在世的時候,齊太妃曾寵冠後宮,但後來誕下死嬰,又因巫蠱事件被打入冷宮,幾年後遭到先帝厭棄,出宮帶髮修行,抄經頌佛。母族的衰落直接影響到江楚賢的皇儲地位,在當年五位皇儲中,他的地位最低。
我猛然想起,明瑟之所以能從右治獄中釋放,也是齊王入宮覲見蕭太后協調的結局。難道,齊王是奉了齊太妃的命令,才去救明瑟的?
可是這樣做,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
“那你知不知道,齊太妃和襄吳的關係?”我抬頭問華綾。她淡淡地道:“華綾只是一個奴婢,怎麼可能知道這些事情。娘娘,你還是別多想了。”
我抓住她的手,懇求道:“那你放我走,好不好?”
華綾躲避著我的目光,道:“娘娘,太妃不肯放你走,並不是要為難你,等時機一到,你自然就可以走。”
時機一到,我自然就可以走?
我有些懵懂。華綾再也不願和我多言,收拾了東西便匆匆出去了。
我掙扎著攬過桌上的菱花鏡,將剛包紮好的紗布一把扯下。右臉頰上,依稀可見灰紅色的傷疤,如一條可憎的蜈蚣一般伏在瑩白的肌膚上。
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宮裡,我的心如燃燒的檀香,一點一點變成了死灰。
齊太妃並沒有讓我等太久。第五天,華綾走進了我的房間。和往常不同的是,她這次來不僅帶來了可口的飯菜,也帶來了一件華麗的宮裙。
“飯後,這些侍女會為你沐浴更衣。”華綾道。
我撫著自己一頭濃密的青絲,冷笑道:“想放我出去了?可是這身宮裝太扎眼了,還是給我一套男裝吧,便於行走。”
華綾咬了咬唇,道:“不是,是要你去見一個人。”
【第十八章】花顏碎離情西風亂
我換了宮裙,細數了一下裙褶,不多不少,是按貴嬪例的十道褶皺,當下便冷笑道:“這裡又不是南詔後宮,有必要事事都要循禮麼?”
華綾欲言又止,只低了頭帶我穿過曲折的走道。行至一間石室前,她扭開石門上的機關,石門轟然而開。
她低頭對我道:“到了。”那姿態似要我一人進去。
我有些詫異,提裙剛走進石室,石門便在我身後轟然落下。
四壁燃著火把,將室內映照得亮堂,讓一切都無所遁形。一名男子揹著我,冷甲泛光,負手而立,聽見響聲便回過身來。
曾幾何時,他於我而言是一個噩夢,在很多個夜晚將我驚醒。可是出逃之後,我卻無數次夢見過這雙眸子,幽深的,不可探知的
如今,他就明明白白地站在我面前,墨眸如一汪靜潭,深不可測。
江朝曦。
我明白了齊太妃的用意。她將我扣在地宮,就是想要安排我和江朝曦相見。讓他見到我毀去的容顏,比一刀殺了我更讓我難受。
有洶湧的情感在胸中翻滾,將我的一顆心折騰得疲累不堪。我如中了魔怔般定住,忽回過神來,無措地低頭,已有一顆晶瑩淚珠墜到粉色繡緞鞋面上,洇了一片潮。
這麼多天,我始終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可見了他,那些隱忍的淚水都如決堤一般,爭先恐後地湧出。
他的目光靜靜地落在我的右臉上,一動不動。一夜夫妻百日恩,以前我還奢望著江朝曦能放我一馬,但現在已經絕無可能。一個毀容的妃子,只能獲得君王的厭棄。
我咬唇,回身走到石門前,用力去掰門縫,哪裡動得了分毫。石門紋絲不動,我就用指甲去摳,直到十指都沾滿鮮血。
手被一把攥住,腕間傳來一陣痛楚。我使勁掙扎:“放開我!”江朝曦卻不放手,只盯著我臉上的傷疤。
我越是躲,江朝曦越是不容我躲,讓那道疤生生地暴露在他的審視中。我心裡慌得發狠,一低頭咬上他的手腕。
血腥味逸進嘴裡,他始終都沒吭一聲,手上卻放鬆了力道。我鬆了口,掙開他頹然坐到地上,只聽他淡淡地問:“誰弄的?”
“誰弄的,重要嗎?”我嘲諷地一笑,“私逃出宮、媚主惑亂,私通襄吳哪一條都夠得上死罪了。”
他蹲下身來,依舊重複了那三個字:“誰弄的?”
我往後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