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很快便收到了,是在她租的民宅。
離她工作的人民醫院有些距離,得坐兩站車。
這種民宅屬於鎮上的範疇,房東基本都是自己住在一樓,房客則住在二樓三樓或者院子裡的房間。
每個房間雖然都配備有衛生間空調等,卻還是狹窄簡陋得要命。
車子停在大門外,威航的標緻立刻便引來了人的旁觀。
雲璃看到他的簡訊說到了,忙下樓將他接上來。
一個胖胖的女人應該是房東,看到她領著個男人上樓,又看見傅景淵身上穿的衣服,想要說什麼,最終只是多看了幾眼便又在院子裡洗起了衣服。
她所租的房間是三樓,每月房租六百,房間略微寬敞些,但傅景淵頎長的身子一進去,便又覺得房間是如此狹窄。
房間裡的東西一目瞭然,一張床一個櫃子一張桌子一個凳子。
明明是簡陋得要命,卻是被她佈置得很溫馨,到處都洋溢著一股子讓人沉靜的氣息。
“你先坐一下,我去開空調。”
頭髮紮成了利落的馬尾,清清爽爽一件體恤,下身是一件短褲,雲璃將他讓進房間,隨後關上了門,開了空調。
當冷風拂面,傅景淵才走向她,面露憐惜:“你怎麼住在這種地方?留學回來又被聘用到人民醫院,工資肯定說得過去,我一直以為你會過得很好。”
她不會和雲菲兒住在一起,他是料到的。
畢竟兩姐妹的性子南轅北轍,且她失憶了,住在一起,有諸多不便。
但他也想不到雲璃竟會過得這般艱難。
“我的人生是有規劃的。”
即使失憶,自強如雲璃,也有著她的生活原則。
是的,她曾跟他說過。
她說,在三十歲前,她會將所有的心血用在省吃儉用上,用她的全部力量籌集積蓄。這樣的話,她就有理由在婚後在他的臂彎中做個幸福小女人,當個豪門太太,不准他嫌棄她。
一想到這些,曾經兩人你儂我儂的一幕幕流轉,傅景淵望著那張曾經愛著的至今也愛著的面容,只覺得是萬般的愧疚。
“對不起,我該給你一個將來的。”若當真給不了,在她回國後,就不該重新追逐她,讓她陷入情感的漩渦。如今,他卻無法離婚,而他,也給不了他想要給予的婚姻與幸福。這一切,都怪自己。
“不,景淵,我忘記了和你的一切,這其實對你而言本事便不公平。你重新追求我,你本身就沒有錯,只是想要挽回我們之間的一切。但是你的婚姻,是我們都無法逾越的一道枷鎖,而我不可能做小三,你也不可能那麼不負責任地拋下自己的家庭自己的責任。所以我們之間,即使我做出讓步,在你已婚的條件下接受了你的追求,本質也不會得到改變。”
“終究還是我負了你,在你出國後娶了她。”一聲嘆息溢位唇畔,明明該覺得惋惜的,說出口後,竟有什麼變了味道。似乎娶了孔九九於他而言,在哪裡,有什麼不一樣了。
“一切都過去了,如今你有了妻子兒子,我也不記得你了。我們彼此都重新開始,也是一種各自的幸福。”豁達地笑著,雲璃聳聳肩,完全是不在意的模樣。
重新開始,屬於各自的幸福
應該,很簡單的吧。
可是看著她現在這樣,他的心還是會不忍,還是會為她而憐為她而疼。
放下,其實並不是那麼簡單。
當分離了數年之後再見,曾經的情感,在現實中,會時隱時現,佔據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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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調整著自己的情緒,傅景淵接過她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雲菲兒說你手術中暈倒,間接導致病人因延誤診治時間而死亡。現在院方和家屬都將錯歸咎到你頭上”
“是啊,這胃痛的毛病就是改不了,時不時來折騰我一下。”苦笑了一聲,雲璃與他一道並排坐在床畔,“那天我就覺得肚子疼,可那個病患的傷勢嚴重,多拖延一刻便會有生命危險。其它操刀醫生恰巧正在準備別的手術,我便硬忍著進了手術室。可沒想到最終的結果竟是這樣,我還是沒能挽救他的命”
有那麼一瞬間,傅景淵的手想要撫平她眉心的憂傷與無奈。可終究,他還是沒有做,筆挺的身姿坐在床畔,握緊了手中的玻璃杯,沉重的模樣,愈發顯得他優雅與俊逸。
“這不是你的錯,你也不想的。你的胃病,還時常犯?”
“老/毛病了,一般吃點藥就沒事了,之前也沒發生過暈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