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一覺醒來,灰頭土臉地瞄了瞄黑漆漆地小屋,很沒義氣地瞧了悠悠一眼,刺溜從門縫裡鑽了出去,過了一會兒小肚圓圓地蹭回來,差點卡在門縫裡,顯然酒足飯飽,進來了就貼著悠悠的腿一蜷,怡然自得。
悠悠瞧得怒火攻心,連棉花都混上飯了,她還餓著哪!沒好氣地趴在門縫裡喊:
“來人哪,有沒有人哪!”
把她抓來就置之不理啦?坐牢還管飯呢!竹海怎麼出了這麼刻薄的下人,估計是程躍然帶出來的人才。
喊了幾聲,才見門縫裡有了光亮,有人點著燈籠往後院來了,她決定再接再厲,剛準備悽然哭訴,就聽見院子裡響起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
“什麼人在大呼小喝?”
第47章 狡詐之徒
是他!
悠悠在門縫裡很沒品地急切張望,幾個冷峻的灰衫人打著燈籠,把暗沉的後院照得一片明晰,光芒中心的他在黑夜裡格外耀眼奪目。跪伏在薄木門上的她一時呆住了,這個在暗夜裡周身好像散發著凜冽光彩的男人真的是程躍然嗎?
每次分開一陣,她都會覺得他陌生得讓她幾乎不敢相認,這種由視覺產生的疏離感比她看到一別半年的李佑迦尤甚。或許,在她心裡,那個倔強詭譎的小乞弓樣貌過於深刻了,當他在幹佛山大放異彩。她恍然不識,他在灰衫墨竹的俊挺少年映襯下,傲岸如天上星簾,她目眩神迷。這個周身籠罩著孤絕霸氣的年輕人,真的是她枕邊嬌寵戲謔的相公程躍然嗎?
他冷淡不悅地問著話,神色間卻帶了幾分倦怠,他這話問的不是她,而是匆匆跑來的幾個灰衫人,他是竹海的少主,自然不屑與莫不相識的鄉野丫頭說話。同樣的裝束,為程躍然持燈的幾個年輕人卻更加冷肅持重,與抓她來的幾個人高下立顯。
程躍然幾時擺起這麼大的譜?這幾個親隨太過出色,寥寥數人卻氣勢不凡,程躍然這個竹海少主的確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程躍然沒向柴房看一眼,悠悠的心莫名就有些酸楚,這一刻,他與她的距離為何會如此遙遠。如果她不是裴鈞武的弟子,不曾與他同為竹誨門人,僅僅是天南地北的兩個少年偶爾相遇,他會喜歡上她嗎?
這是她從未想過過的問題。
她和程躍然一切都太過順理成章,說歡喜冤家也罷,說青梅竹馬也好,她這才驚覺,她與他的感情幾乎都是用時間來堆積的,如果剝除掉她與他成長路上的全部附加情感,他可會對如此平凡,如此苯拙的她怦然心動?
他的優秀,她一直知道,並越來越引以為豪,可現在這個“相見不相識”的遊戲,似乎是讓她換了個角度來看待自己和程躍然。她總是覺得擁有他是如此天經地義的事,現在卻不免捫心自問,她拿什麼匹配被“武學奇才”“江湖新秀”等等光環籠罩住的他呢?
難道將來她不過只是他的“糟糠之妻”麼?
這個不期而來的認知讓她喪氣得連重逢的喜悅都減淡了。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抓她來的四個灰衫少年已經把來龍去脈交代清楚了。悠悠回神的時候,程躍然正若有所思地沉吟著什麼,另一個個氣質不凡的灰衫少年匆匆從前面走來,抱拳燻道:“少主,倪姑娘到了。”
“她?”程躍然皺眉,出現一絲不耐神色。隨即斂了,仍舊一臉冷然。
她抱緊棉花,生怕它歡天喜地的鑽出去撲到程躍然身上,露了行藏。倪姑娘?該不會是去一趟塞外就搭救一個回來吧?上次救回來的夏大小姐還在竹誨信誓旦旦的一生為婢呢!他走之前她千叮嚀萬囑咐,他不也說再有這俠骨柔腸的事就讓師父裴大俠出手嗎?
師父怎麼不見?程躍然這樣在他眼皮子底下桃花亂飛,師父也不看在她這個徒弟份上痛罵他一頓啊?!
抓她來的灰衫少年中的兩個快步過來開啟門,把她從柴房裡架了出來,她幾乎腳不沾地,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沒了在他面前抬起頭的勇氣,不想讓他把她認出來。若說她還有什麼值得驕傲,不過就是做做人皮面具易容,鼓搗些小玩意的手藝活兒,她到底是薛天工的女兒,天生了一雙靈巧的手。
“沒地方歇腳?”程躍然難得頗具耐心地問,看來剛才四個灰衫少年沒有把她描述成一個奸細來邀功。點點頭,她想繼續裝下去,看看她不在,他會和那個倪姑娘是個什麼德行。
“映非,你處理吧。”程躍然下巴一點從前院來報信的少年,看來是親信。
偷眼著他頭也不回去往前廳的背影,悠悠滿心憤懣!這麼好騙?估計是心不在焉吧?!怕他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