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迦坐在她身邊,
默默地看著她梳攏的髮髻,她年紀還那麼小,梳著婦人的裝扮顯得並不怎麼合適,卻自有一番清甜的嬌俏。
“都嫁人了,還這麼沒規矩。”他淡淡地說,自己品到了語氣裡無法自抑的苦澀。
悠悠撅嘴,“嫁人了怎麼樣?我就不是我了麼!”她越來越恨人家對她說嫁人了就該如何如何了。好像一成親,她就必須換個樣子生活似的,怎麼就沒聽誰對程躍然說娶妻了該如何如何?他還不是依然橘園黃橘子故我?憑什麼她要改變?
李佑迦眼中閃過一絲微淡的光彩,“嗯,”他笑了,“你還是你,我的小悠悠。”
這話她太愛聽了!她隔著扶手挽住李佑迦的胳膊,腦袋靠上他的肩頭,“還是師叔最好了!”好像只有他沒有因為她嫁人了,就覺得她該話得像個老太太。
自從嫁給了程躍然,她總覺得師祖師父他們儼然一副婆家人的態度,明裡暗裡都是偏幫程躍然的,夏依馨就是好例子,只有佑迦師叔才是“孃家人”。
李佑迦和她說起去她外祖家中的種種,悠悠聽得悲喜交集,不停地插嘴問她想知道的一切細節,李佑迦在左家只住了三天,竟然能回答大半悠悠的問題,連他大表哥新添的女兒叫什麼名字都記得,悠悠感激地都想親親他了。
這一說就說到晚飯時間,一問去竺連城那裡時,竟然跟秋意居門外碰見了夏依馨。
大概是記恨下午李佑迦當眾給的那個難堪,夏依馨對他們的表情格外生硬,連居膝福身都十分勉強,眼晴無禮地看向別處。悠悠有些意外,夏依馨一向善於掩藏情緒,她那麼明確地趕她走,留下來以後夏依馨對她還是非常友善的,悠悠覺得她甚至在刻意討好她,遷就她。這就更讓悠悠難受了,她總覺得夏依馨是在為當程躍然的妾室做努力。
這麼能裝能忍的人竟然對李佑迦這麼小小的一個揶揄表現得如此厭恨,一真是讓她刮目相看了。
李佑迦笑了笑,等夏依馨去遠了,才瞧著一臉鬱郁的悠悠抿起嘴,“沒法子對付啊?”他明知故問。
“嗯。”悠悠甕聲甕氣,“連夫家都定下了,她就是死都不肯去,我還能有什麼辦法?難不成殺了她呀!”
“你給她定下哪家公子?”想著悠悠做媒的樣子,他就忍不住要笑。
“是雲瞬師叔幫她定下的,成都喬家的二公子,多好的人呀,她硬是瞧不上。”悠悠翻眼晴,氣鼓鼓。
李佑迦冷淡地一挑眉,仿似不經意地說:“除了程躍然,她還能看上誰?”
悠悠深以為然地點頭,她上哪再給她找個和程躍然一樣的夫婿?無奈地看向李佑迦時,她覺得眼前一亮,如果誰能和程躍然一較高下,不就是眼前這個俊雅的佑迦三殿下嗎!
“師叔,”她像發現了寶物一樣盯著他瞧,“要不你把夏依馨娶走吧!”
李佑迦的臉色微微一變,似乎被深深刺痛了。
悠悠愣住,她無心的一句話竟讓一向內斂溫文的他露出這麼痛苦的神情?她真想抽自己一耳光了,這話從腦子裡跳出來,怎麼就真的直接說出口了呢!哪個男人願意要一個心裡想著別人的女人?她這麼把夏依馨塞給佑迦師叔,自私又卑鄙,對佑迦師叔簡直是種侮辱,也難怪他會這樣生氣了。
“師叔,師叔!”她快步追上難得怒形於色的李佑迦,他竟然冷著眼把她扔下,自己快步走開。“我開玩笑的,你你別生氣。”看著他的表情,悠悠都快要哭出來了,從小到大,她沒讓佑迦師叔這樣惱火過,她竟然很惶恐。
李佑迦看著眼中水光聚集,長長的睫毛飛快地忽閃著,一臉自知做錯委屈又自責的表情的她天大的怨憤,也只能盡付一聲輕嘆。
“嗯。”死死壓下摟她入懷的衝動,他只是淡淡的撫了下她的頭,“我知道了。”
她吶吶地蠕動著嘴唇,半抬起眼覷著他的臉色,好似在確定他真的不生氣了,樣子又可愛又嬌俏。李佑迦目光沉沉地看著,選擇了這條路或許他還殘存了一絲悔恨,但是為了她,他在所不惜!
悠悠很沉默地吃著飯,一眼一眼看冷著臉,滿腹心事的李佑迦,唉,他還是在生氣!別人不知道,她怎能不明白?佑迦師叔對程躍然始終有絲難以說清的牴觸。她很瞭解這種感受,就是不得不屈服於“天分”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的那種惱恨。她很釋然,是因為她知道自己不夠努力,她追求的不是武學的最高境界。佑迦師叔不同。在竹海,“天分”卻似乎好像決定了一切。
她偏偏把程躍然“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