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意外吧。
她應該告訴石秀,讓他跟的再遠些,或者暫時不要再見面了。
盧淵對她的懷疑還沒有完全消除,剛才的歌或者曲都只是一種試探。
而即使盧淵真的相信她失憶了,他會希望她有朝一日能恢復痊癒,回想起過去嗎?看得出,他的心情也很糾結,在她說不記得以前的事情時,她看到盧淵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在他的心中,一定還暗暗地感到一些慶幸吧。
給她用花解語這個化名,一方面是為了瞞過趙衛,而另一方面,在他下意識中,必然是寧可她是淪落紅塵的花解語,也不希望她想起來自己曾經就是女魔頭——歐陽皓潔。
其實她根本無所謂,不管是花解語,還是歐陽皓潔,甚至歐陽潔,這些名字對她,不過都是個無意義的符號罷了。真正父母所賜,屬於她的,是另一個名字。
歐陽梅。
十年不曾聽人叫起,這個名字變得好陌生啊,可是陌生中卻也伴隨著無數遙遠的淡淡的甜蜜的回憶。
她是知道,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真名,是歐陽梅,歐陽雲天和鳳飛飛的掌上明珠,曾經是父母捧在手心裡疼愛的愛女,也正是盧淵自小定親的未婚妻子,十年前就失散的小梅兒。
她曾經不諳世事,即使是一夕之間遭遇了父死母喪的悲劇,依舊相信還有一個親人在,認定那和自己定了娃娃親的盧大哥,她那麼單純,毫不在意他對自己的不加辭色,她曾經那麼傻,傻到他帶著她闖入土匪窩,都不曾懷疑他會真的丟下她。
可是,直到後來,後來的後來,年紀漸長,她才知道,曾經以為的那些,是多麼的脆弱和荒唐。
或者他是無心之過,可正是這份無心,讓她更加無法自處。
她怨過他嗎?在他有意無意的疏忽她,任由她落入險境時?
她恨過他嗎?在豹子的手中承受煉獄般的煎熬時?
或者這怨和恨都已經太深了,在一天天的怨恨中,深入心房,切入骨髓,她自己不自覺罷了。
她突然想起昨天石秀問她:這樣做,真的只是為了報復火燒劍池山之仇嗎?
捫心自問,她不知道,十年的歲月,恍然如夢。
她知道,今天就要到盧家莊了,雖然盧淵並沒有特別告訴她,可是她就是知道。十年前就知道。
這條通往盧家莊的路,她十年前就曾經走過,只是走到了一半,便嘎然而止,這一晃就是十年,今日重新接續這段旅程,入住盧家莊,她居然隱隱有些期待。
這次來,她想得到什麼?是得到他的心,玩弄在股掌之間,再狠狠地拋棄?
然後再告訴他,她就是那個小梅兒?然後嘲笑他,居然愛上一個他所不齒的盜匪,和那個不屑一顧,棄之匪窩的未婚妻子?
馬車轉過一道彎,歐陽潔坐起身來,掀開了簾子。
只見依山傍水,一片環翠之中,蓋著一大片白牆黛瓦的建築。中間的那一座,顯得古樸而雄偉,高大的門楣上醒目地寫著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盧家莊到了。
☆、第五十九章 蘇表妹
歐陽潔怎麼也沒有想到,在盧家莊會遇上熟人。或者說,她沒想到,僅僅一面之緣的“朋友”,在時隔這麼長時間後,依舊還記得她。
“歐陽潔?怎麼是你?你怎麼和我表哥在一起?”
蘇憶梅原本以為會看到一個風情萬種的風塵女子,不知她用怎樣的美貌和媚骨,迷惑住了不喜女色的表哥。誰知眼巴巴地等到她掀開帷帽,卻看到了一個怎麼也想不到的人,不覺脫口叫出了聲。
一旁的盧老爺和盧老夫人,一聽蘇憶梅叫出“歐陽潔”這個名字,也全都面面相覷起來。
歐陽潔?不是說是一個叫花解語,揚州城裡的第一花魁嗎,怎麼突然變成了瓊華宴的狀元,歐陽潔呢?
且說,一聽說一直不肯成家的兒子,突然要帶了一個風塵女子回家來,兩位老人聽到訊息後都十分不高興。
尤其生氣的是,他一直藉口找不到歐陽梅,他便為她守節。想起老友留下的唯一一點骨血下落不明,年幼的孤女生死未卜,確實愧對老友之所託,兩老也就不再逼他。
可誰想到,他今天突然帶了一個風塵女子回來。即便是揚州城有名的花魁,畢竟不是清白人家的女孩子,這不但辜負了和他青梅竹馬長大,對他有情有意的蘇憶梅,而且也辜負了歐陽梅,辜負了兩老等著抱孫子的念想。
原本盧老爺和盧老夫人,帶著蘇憶梅,率領著全部的僕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