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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師,徐徐走入東街太子府。

白玉築基的硃紅大門依次開啟,露出連綿殿宇、斗拱飛簷一角,岑寂書寫威嚴氣象。宮娥侍從低頭疾走,轉入重簷廡殿之後。

昭明宮內,薰香渺渺,一道金絲垂簾掛在玉階之前,阻斷了入殿者參詳的眼光。

一行十人靜寂走入,散成兩列站定。

謝開言垂袖而立,看著面前一塊金磚。

半晌,寂靜的宮殿內響起一道清利的聲音:“覲見者為何不跪禮?”

金磚上已經伏倒九道身影,謝開言站著沒動。

除了謝飛叔叔與南翎國君,她沒有跪過任何人。

驀地,那聲音變得冰冷起來:“跪下!”

☆、60相對

偏殿昭明宮內冷清依舊;鶴嘴緩緩吐送一縷蘭香,散入珠簾流紗中,薰染了玉座中的麗人。可是她的聲音是冷的,微揚起一點雪白的下巴,一串鸀石瑪瑙便顯露出來;映得秀頸晶瑩。

謝開言微微垂眼;看著金磚光彩;說道:“為何要跪?”

齊昭容端坐高臺;清淡說道:“華朝子民分為六等;你不過是下四等的畫工;見了當朝太子嬪妃,如何跪不得?”

“尊卑見禮,長幼有序;按律,民女的確應該跪拜。”

“既然知道,為何不拜?”

謝開言始終微低眼睛,神色謙和。沒了清香玉露丸的潤澤,她的嗓子一直沙啞成風。“民女來自荒蠻之地,未曾有幸識得華朝禮儀。不知娘娘能否賜教,民女該如何實行跪拜之禮?”

玉階之上的齊昭容聽見謝開言自露其短,嘴角泛起一絲淡淡的笑容。她微微抬手,纖指從羅紗袖袍中拂落出來,穩穩指向地上匍匐的身影。

身邊隨侍立即用清亮嗓音拖長道:“參見妃嬪,當施稽首——”

謝開言側頭看了一眼,道:“稽首出自九拜之儀,源於古時禮儀。華朝《禮經》明令,當宗廟祭祀、祈福天地、君臣相見、父子當庭時,方可行使稽首跪拜大禮。娘娘只是內廷之主,一併統領六宮職務,未曾達到儲君之位,卻執意喝令民眾跪拜,莫非是想生出逾越之心?”

齊昭容右側手持羽扇的貼身婢女霜玉走前一步,喝道:“大膽!竟然汙衊娘娘,來人,給我——”

謝開言抬起眸子,看向垂簾後的霜玉。儘管有金絲絡繹遮擋,霜玉也能捕捉到那雙眼睛裡的明利。她微微一怔,“掌嘴”兩字便吞入腹中。

謝開言道:“娘娘重禮儀、辨是非,需以理服人。華朝以法輔禮,教化子民,太子府邸皆為楷模。娘娘如此賢德,卻要勒令參拜,抹殺這份典範之風,實在是得不償失。”

隨著這句不卑不亢的話音落地,叮叮咚咚,還有一些細碎的響聲。七八粒貓眼大的白玉珍珠從玉階上滾落下來,滑到了謝開言眼前。

“呵呵,說得好,好一副巧舌如簧。”垂簾裡有一抹窈窕的身影立起,暗影沉沉,蘭香遠溢,“這是打賞。”

謝開言交合雙袖壓住衣襟,稍稍躬身道:“不敢當。”

一截纖秀的手腕滑出羅紗袖袍,在空中揚起一道亮麗的弧線。階後侍女看懂手勢,緩緩收起垂簾。

緋紅羅紗衣裙的齊昭容出現在謝開言眼前,撲面而來一陣淡淡馨香。她拾步走下玉階,裙幅飄逸如雪霰,在金磚上徐徐展開。

“休說本宮沒有容人之度。”她走向謝開言說道,“你畢竟是畫工出身,今天作不出一幅令本宮滿意的畫卷,少不得要挨些苦——”

軟語威脅還未說完,一直靜立不動的謝開言突然道:“娘娘小心。”

齊昭容秀眉一皺,忍不住向前趨近一步,正待訓斥一介平民竟敢如此狂妄截斷她的話,對於腳下就疏忽了一些。薄底粉靴突然踏上了珍珠粒,她的身子傾斜一下,不受控地栽向前方。

謝開言伸出右手挽住了齊昭容的臂膀,再說道:“娘娘請萬分小心。”

齊昭容清淡哼了聲,拂開謝開言的手,理了理紗纈,轉身朝玉座走去。“都起來,開始作畫吧。”

金磚上匍匐跪倒的九名畫師立起身來,整整衣襟,等待內侍搬來畫案。十架紅木小案片刻就鋪陳在眾人面前,均是一尺高度,放在金磚上,堪堪到達腿腹。

畫師們默不作聲地屈膝跪在地上,取出筆硯,各自躬身描摹山水花卉景色。對於他們而言,只是由先前的跪拜變成了俯首的礀勢,品階的低劣從來沒發生過改變。

謝開言不用抬頭也能察覺到高臺上的那道奚落眼光,她沉吟一下,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