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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決定一定要找個機會見見卓王孫,哪怕上天入地也要問個明白,她是不是十年前對他有恩?否則身受重創之下,他還來關心她這個弒師犯上的流民,只會加深她的愧疚感。

於師道,她有愧;於特使,她無憾。

酉時,蓮花河畔人聲如潮,花果清香繚繞在五彩祈子樹下,盈滿謝開言周身。她隔著柳樹站在欄杆前,默默想著心事。

一匹通身油亮的小紅駒嘀嗒跑來,清脆馬蹄響徹長街。李若水跳下馬,站在文館畫攤前觀望一刻,沒找到主人家。

“喂,這是誰家的鋪子?”她連喊幾聲,謝開言都沒反應。

李若水咬咬唇,從懷裡掏出一個小金稞,放進儲筆的竹筒裡,然後環顧左右大聲說:“噯,我給了銀子的,這些畫兒我都買了。”

謝開言走回桌案後,坐下來。

李若水瞪大眼睛問:“你是那個畫師?”看看她一身淺藍衣衫外罩白襟小褂的文童貌,怎麼也不像“名震左遷”的大師啊。

謝開言開口道:“姑娘如何稱呼?”

李若水橫了一眼過去,撅嘴道:“什麼姑娘,是公主才對!”

謝開言笑道:“那公主可有名諱?”

李若水輕輕甩著銀亮馬鞭,歪頭道:“不告訴你!”

謝開言執起一支筆,作描摹狀,說道:“倘若畫好,該留名諱。公主不告知姓名,這樁買賣做不成。”

“好吧,好吧。”李若水跺跺腳,走到謝開言身邊,伏低身子說道,“我叫李若水。”

謝開言慧睫猛然一抬,眼睛不由得稍稍冷了起來。

在煉淵底,一名看不清相貌的公子向她哭訴,本國國君將視若珍寶的公主送給葉沉淵做側妃,表明北理不戰而降,自願臣服於葉沉淵腳下。

那個公主就是李若水,究其本質來說,是一個以和親名義送給葉沉淵的質子。

李若水吞吞吐吐講述此行目的,言及月下美人圖和左遷典故。謝開言聽過左遷大名,土城一戰後對他印象深刻。

“太子殿下好像很喜歡那幅畫,你幹嘛把那個女人畫得那麼美”

謝開言沉默不語。

李若水皺眉道:“喂,小童子,本公主跟你說話呢。”

“公主想要我做什麼?”

“幫我畫一幅美美的畫。”

謝開言當即提筆,畫了一張宮廷苑臺,在白玉欄杆旁點綴梅花,掩映著一道華麗衣飾身影——仍然取材於白絹畫本第一頁。她看了那折戲,句狐有時在茶樓樂館演繹,定了個美名叫《月魂》。

李若水接過來瞟了一眼,皺眉說道:“咦,好像看過這幅畫。”

“公主可滿意?”

李若水勒令謝開言重畫,謝開言卻端坐不動。李若水見軟語相求冷臉威脅都無效,頓時發作了脾氣,揚起銀鞭朝謝開言臉上抽去。

謝開言抬手,抓住了鞭子。

李若水使勁拉扯,沒有收回鞭子,臉色漲得粉紅:“放手!你放手!”

謝開言道:“當真要放手?”

李若水拽動鞭子,很是不耐。

謝開言輕輕放手,鞭子尾端聚力消失,帶得李若水朝後猛退幾步,撞在了行人身上。

李若水撲閃過來,嚷道:“區區一個小童也敢欺負本公主!”

謝開言抬腕抓住了鞭子末梢,僅是坐著,就讓李若水動彈不得。

李若水大睜杏眸:“你無賴!快放手!”

謝開言道:“當真再放手?”

李若水想了想大叫:“你——你等等!”說著她走前一步,用兩隻手拽著鞭尾,稍稍鬆勁,怕被慣力再次帶得後退。

感覺到準備充足了,她才呵斥道:“大膽賊童,還不放手!”

謝開言輕輕朝懷內一扯,才鬆開手。

李若水撲在了桌案之上,一小碟松香墨翻倒,染汙了她的嫩鸀衫袖。她漲紅了臉,朝前一抓,謝開言伸手在案邊輕輕一按,滑開凳子,避開了她的利指。

李若水察覺到了市井人物竟有不凡本領,咬唇站了會,眼眶微紅,微微低下頭。

謝開言站起身朝她瞧了瞧。已有一兩顆淚珠滑落她臉頰,給雪白肌膚烙了個印子。

謝開言嘆口氣,走到她跟前,說道:“是我不對,公主別哭了。”

李若水突然抬手扇了一耳光過來,謝開言沒有避開,只摸摸臉,說道:“扯平了,你走吧。”

李若水抬頭哭道:“為什麼欺負我?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