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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部分

“是麼。”謝照淡淡道,將銀槍搠立在地面上,揚起兩指向空中一招,“再不笑,只怕就笑不出了。”

頓時,在林立的禁軍馬隊後,呼嘯起一片風聲。百名弓箭手待命而來,見令下,紛紛扣弦而射,雷霆般迸發箭雨。

葉沉淵身形疾動,長劍冷劈,揚起一道密不透風的劍氣屏障,擊退近身的箭矢。他的前後左右,頃刻間插滿白羽,如同溪流一般,阻斷了馬蹄的靠近。

一股騎兵仍然躍躍欲試,想衝進戰局。

謝照接過遞上的弓箭,拉開弦,用冷眼睇視住前方雪衣身影。他的臂膀蓄足力,弓弦已是飽滿,再無可退之地,如果射出這一箭,必定是風雲雷霆。

葉沉淵無暇他顧。

謝照悄然鬆開兩指,羽箭追星趕月般撲過去,穿透其餘箭矢的殘尾,徑直撲向葉沉淵。葉沉淵正凝力劈開一劍,聽聞周遭聲音已變,心知有異況,不得不轉過身形躲避。

謝族羽箭的雷霆擊殺發揮出威力。

那隻銀光箭矢貫入葉沉淵肩膀,穿透了肩胛骨,剝落出一蓬血,頃刻染紅了雪袍。如此大的力道,牽發葉沉淵的身形一滯,帶動他的步伐也顫動了一分。

葉沉淵反身斜挑,劈開其餘的箭矢,趁弓箭手轉換佇列的間隙,凝起一口氣,鷹隼般撲向前方。

所有人都預料不到葉沉淵的突然襲擊,因為他就像是一團冰冷的雪,當頭罩下,鋪天蓋地的都是那股冷冷的劍氣。只聽見一陣慘叫傳來,弓箭手的佇列被掀翻,箭羽紛紛脫手,戰鬥力直下一半。騎兵隊也似炸了鍋的油水,馬蹄驚惶避走,震得轟隆作響。葉沉淵一旦近身欺進禁軍營,全然不顧毒發殘破的身軀,只管提劍長劈,殺氣縱橫了天地。

騎兵提韁紛紛避開,根本近身不得。

場地中央,一團凜冽的劍光如蓬勃紅日籠罩四野,無論誰人逼近,輕則斷手殘肢,重則立時斃命。謝照在外圍喝退禁軍,手持銀槍,搶入戰局,也解開了下屬被圍困的局面。雖然他從來不輕敵,但也未料到葉沉淵竟是這樣耐打,從單人到混戰,似乎都不曾折殺過他的威風。

謝照摒棄他心,凝神對敵葉沉淵。這一次,他的出招無所保留,銀槍層層舞出光華,天上地下,遏制住了蝕陽凜冽的劍氣。葉沉淵終究因為毒發,氣力弱於謝照一籌,遊戰小半個時辰後,被謝照剮傷了一槍。

除去肩傷,又有縷縷血絲濡出胸口。

葉沉淵佇立在晚風中,雪袍染落兩處斑駁,襯得他眼裡的寒意更冷了一分。謝照收了銀槍攻勢,一樣說了句:“僅此而已麼?”

“再來。”

隨著冷淡至極的兩字落地,葉沉淵的身形已經發動。無法形容出這蓄力一擊的快速,只聽得見風聲譁然一響,夜色中撲下一隻雪鷹,端的是狠厲。

謝照變換兩種身形,並未躲過這記殺招,只是他早有提防,才不至於傷到筋骨,只是被豁出一道血口子。

兩人身影交接,膠戰在一起。新一輪攻擊過後,謝照再披一劍,新添一道傷口。他的黑袍有如墨玉,將葉沉淵的雪衣映得極是鮮明,一來一去間,盡是黑白動靜的對立。

葉沉淵察覺到氣力有所虧損,遊劍身外,故意露出一招破綻。倘若謝照欺身進來,必中殺招。謝照憑著長槍便利,只刺不削,將銀亮槍尖舞得如同咆哮的海龍。他看到葉沉淵似乎皺了皺眉,有些虛脫的跡象,不容細想,便近身趕上一步。

葉沉淵嘴角挑出一絲笑容,他的殺招已經發動。蝕陽既然出手,斷然沒有迴轉的機會。

遠遠地,奔來聶向晚輕煙般的身影。她的髮辮因為風聲流動,向後掠去,掀落了絹帽,可見來時的急切。葉沉淵才稍稍轉開眼睛,看著她的臉,竟然發現了從未有過的驚惶之色。

她喊的是“阿照”這個名字。

葉沉淵眼一冷,心底也一冷,手上便有了落差,蝕陽卸去殘力,只劈到了謝照的銀槍。銀槍卻去勢不減,扎進了他的肩膀,將原來貫入的箭矢,生生推了出來。

謝照對敵之時,未曾想到葉沉淵突然撤了力,雖然不想對葉沉淵秉持君子之風,然而重創他之後,也就沒有再出手。

聶向晚掠過謝照身邊,徑直撲向葉沉淵,出手如風點上他肩膀,替他止了血。葉沉淵退開一步,冷冷道:“走開。”

聶向晚果然走開,來到謝照身前,仔細檢視他的傷勢。

葉沉淵眼底的冷意更盛,若不是氣力還未蓄起,依他性子,勢必會劈出一劍,哪怕兩敗俱傷,也要拉得聶向晚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