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在哀嘆時乖運蹇之餘,儘量拿出自己最得意的衣衫首飾,避免在那一天顯得過於落魄以外,實在也沒什麼可以做的了。
在這一派緊張忙碌的氣氛之中,惟獨寶妃的景玉宮,似乎並沒有受到外面的感染。只有幾個小太監和宮女略微將宮裡宮外打掃了一番,使得景玉宮看起來比平日更加整潔素雅之外,作為女主人的寶妃,好像並沒有其他特別的指示。
也難怪,寶妃從宣佈有身孕開始,到今天已經快滿兩個月了,雖然懷孕日子尚淺,寶妃的身子看起來依舊秀麗苗條,並沒有多少變化,但是脾性似乎比從前壞了許多,大概也是由於身體逐漸出現妊娠反應,令她心緒不快所致。
因此,當她摔裂今天的第三隻茶杯的時候,身邊的丫鬟並沒有太多的驚慌,只是小心翼翼地蹲下了身子,默默地收拾濺了一地的瓷片。
“讓你們傳喚池宿,怎麼到現在還沒來!”
寶妃的聲音裡滿是不快和煩躁。
怎能不煩?皇上已經快有半月沒踏進她的景玉宮,這在她被立妃子以來,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身懷龍種對每個後宮中的嬪妃而言,本來是再大不過的喜事,可是現在的她,恨不能把肚中的那塊肉生生從自己身上剝離了才好!
本來,一切都是沒有問題的。皇上那麼迷戀她,即使她身懷有孕,大半年不能行房事,可是她有這個自信,誰也不可能從她這裡搶走皇上的寵愛。
誰料,半路竟然殺出個許蟬兒!
這個她本欲培植的新貴人,眼下正成為自己最大的敵人。可恨的是,那許蟬兒雖然得到了自己的信任,卻似乎根本無意巴結自己。
是了,她完全用不著向自己討好,因為皇上夜夜都流連在她的春筱宮!
更可氣的是,那個原本可有可無的皇后,也來趁火打劫:她竟然得到太后的指點,要在皇上的壽辰宴會上有所舉動!
這樣一來,她不就只能落得眼睜睜看著別人把皇上從自己身邊奪走了的份嗎?
不行,她絕對不能容忍!
“你找我。”池宿低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走得很急,一會兒的功夫人就到了她的眼前。
“有事麼?我剛巧在教他們練功,聽你叫得急就匆忙趕來了。”池宿彎下腰,從下面探尋她低垂的眼。
“自然有事,”寶妃抬起臉,沒好氣地對著屋內的宮女和太監,“還不快出去!”
池宿蹲下身,握住她的雙手,柔聲道:“怎麼了,脾氣這麼大?”
寶妃怔怔地望著他,一臉的落寞:“他不要我了,他把我給忘了。”
池宿一愣,溫柔似水的眼眸陡然添了傷痛,又匆匆地掩飾成滿不在乎,沉默了一會,依舊輕聲說:“皇上怎麼會不要你呢?我的寶兒這麼美麗,又是天底下第一聰慧的人兒。”
“美麗、聰慧,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寶妃似乎找到了發洩的出口,臉上的表情變得怨毒起來,“他不在乎!他根本不在乎!”
“你原本就知道的,不是麼,”池宿語氣苦澀,艱難地撫慰著她,“他不懂你的好,他看中的只是你名字中的這個寶字,從一開始就是。”
“住口!”像是被人戳到傷口,寶妃竭力地叫道,“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偏偏是那個許蟬兒?她有哪點能及我的?”
“我沒見過這個許蟬兒,只聽說是個絕色的美人。”池宿低下頭,輕聲道,“或者,她跟那個寶兒有相似之處;或者,她真的吸引他。”
寶妃一把推開池宿,眼中寫滿了不敢置信:“你還沒見過她,就這麼為她說話?你說她吸引皇上,那我呢?難道我一直只是那個該死的寶兒的替身?”
池宿黯然地搖搖頭:“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你就是這個意思!”寶妃似乎被激怒了一般,從座位上霍然站起,“你就想看我對他死心!你就想看我一敗塗地,然後乖乖地回到你身邊去!”
“你夠了!”池宿猛然站起,用地握住她的肩膀,“我根本不想聽這些話!”
如同被什麼東西猛然堵住了咽喉一般,寶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寂然地望著他,眼角滲出大滴的淚來。
他猛力放開她,像是被點燃了某種壓抑的情緒,狂躁地在屋裡走來走去。
寂靜的大堂裡,只聽見他來回踱步的聲音。
“你說,你說!”他神經質似的折回來,大力地搖著她的肩膀,“這次,你又想要什麼?”
[正文:第二十四章 戲裡戲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