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輕輕吟出納蘭容若的詩詞,彷彿也給自己添上了淡淡的哀傷。十四爺才華橫溢,年輕有為,又生在帝王之家,這一生註定是榮華富貴、繁花著錦的,可他偏偏有那麼多和他一樣有才華的兄弟,皇位又僅此一個,免不了會爭得頭破血流、兄弟相殘。若是把康熙的皇子們平分到大清朝的各個年代,那近代中國也許就不會經歷那麼多的苦難了。
突然想起了蘊秀的事,往八阿哥那一桌看去,八阿哥被九阿哥十阿哥灌酒灌得面色微紅,略帶醉意,旁邊的八福晉忙著跟九福晉說話,不知說到了什麼地方,兩人用帕子掩著嘴輕笑。八福晉的容貌是各位福晉裡最出挑的,家世又顯赫,是安親王嶽樂的外孫女,從小在宮中長大,養尊處優,與八阿哥也算自小相識、青梅竹馬。說句實話,比蘊秀的條件好了不知多少倍,我不知道八阿哥是否喜歡八福晉,也不知道八阿哥不娶妾是否是畏懼悍妻,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娶了八福晉對八阿哥好處絕不是一星半點,就算八阿哥最終能喜歡上蘊秀,他能不考慮八福晉的感受而把蘊秀娶進府裡嗎?我又一次茫然了,這樣幫蘊秀到底是對還是錯,跟著八阿哥蘊秀能得到幸福嗎?我是否應該勸她就此放手呢?
不知不覺的這前半夜就過去了,遠遠地看到蘊秀的身影,我衝她苦笑了一下,就轉身往回走。御花園裡空蕩蕩的,沒幾個人來往,看見假山後有一片竹林,甚是僻靜,就是光天白日的都很難被人發現,皇宮的治安極好,我就大著膽子走了進去,竹林中央有一片空地,空地上放著一把琴,不知是誰與我有緣也發現了這麼個躲清閒的好地方,既然他白白把一架好琴放在這,我就不與他客氣了,走上前去坐在琴凳上,信手彈起了《水調歌頭》,輕輕唱了起來,“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一曲歌罷,竟是自己被自己陶醉了,抬頭仰望月亮,思緒萬千,那吳剛還在不停地伐桂樹嗎?那嫦娥說不定正抱著玉兔在廣寒宮裡邊吃著月餅,邊思念著后羿呢?
不禁有種想尖叫的衝動,在這深宮裡,說個話都得看人臉色,快壓抑死了,趁著現在沒人,再不發洩更待何時?“啊——”喊過之後,剛才心中的積攢的陰霾彷彿都消散了,一下子輕鬆了許多。一時間竹葉翕動,沙沙作響,看來我的聲波還挺有威力。
一個聲音從我來的方向傳入耳中,“‘獨坐幽篁裡,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這詩竟像是專為你寫的?倒是可憐了我的一把琴,平常清靜慣了的,如今卻要忍受你這麼個怪人?”
這聲音把我嚇了一跳,忽的一下從琴凳上站起來,強大的慣性弄翻了凳子,我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以後再也不能存有僥倖心理,我這才破了一次戒,就被人給發現了。十三阿哥的身影從不遠處冒了出來,見是他,我就不再害怕了,反而嘟起嘴來,埋怨道:“我還以為來的是王熙鳳呢?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
他伸出手把我拉了起來,一臉不解的問我:“王熙鳳?是何許人也?”
“這麼有名的《紅樓夢》,您居然沒看過!”我瞪大了眼睛鄙視的看著他。
他卻一臉無辜,樣子像極了受了老師冤枉的小學生,我這才想起來,現在這個年份,連曹雪芹他爹都沒出生呢?又哪來的《紅樓夢》呢?
“沒什麼?我在家隨便看的一本雜書而已。”可憐的《紅樓夢》,那可是四大名著啊,卻被我說成了雜書,曹雪芹會不會提前從孃胎裡蹦出來暴揍我一頓?
他把手拿到我面前晃晃,“想什麼呢?”
我搖了搖頭,“早聽說十三阿哥精通音律,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聽您奏上一曲?”
“那我就獻醜了!”他從腰間解下一隻玉簫,抵在嘴邊。
我小聲嘟囔一句,“虛偽!”
他挑了挑眉毛,瞪了我一眼,我吐吐舌頭,還是被他聽到了。
《水調歌頭》的旋律縈繞在耳畔,我驚訝於他記譜的能力,居然只聽了一遍就能一音不差,我情不自禁的走到琴邊,扶起凳子,和著他的速度彈了起來,霎時間,琴聲清脆,簫聲悠揚,琴簫和鳴,我一想,還挺浪漫的!
指尖在琴絃間跳躍著舞動出串串音符,輕柔的月光傾瀉在他的身上,模糊了他臉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