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這些時辰,我也乏了,宮門也要落鎖了,你們快著些回各自府邸去吧!”惠妃都開始趕人了,他們也不得不走,可我卻是餘興未消、意猶未盡。感覺到惠妃的眼睛一直緊緊地盯著我,我不禁毛骨悚然,細細想來,我今天是有些鋒芒畢露了,畢竟這個時代的人和我有著三百年的代溝,不能接受女人會做相夫教子之外的事情,女皇武則天就是個例子,人們根本不關心她是否治理好了朝政,讓百姓是否過上了富足的生活,只是一味固執地認為女人不應該這樣做,這是男人該乾的事情,在現代“女人能頂半邊天”的思想在這裡完全行不通!
識破身份
惠妃還算不錯了,至少從未因為我是她情敵的女兒而難為過我,漸漸地我也熟悉了宮裡的生活。快過中秋節了,我奉命為惠妃娘娘去取新定製的旗服,順便還可以沿途欣賞一下御花園裡的景緻。
“筠筱!”後面傳來一陣粗重的喘息聲。“筠筱!”
這是誰在叫我?還這麼火急火燎的!
我回頭一看,竟然是蘊秀!她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在一個勁兒的彎著腰喘氣,斷斷續續地說:“可算是趕上你了!”
我走上前去輕輕給她拍著背,“淡定,淡定,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值得你跑成這樣!”
她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還是嚥了口唾沫沒有對我的怪異言語表示質疑,等她慢慢順過氣來,直起腰用真誠又泛著淚光的一雙大眼睛堅定地望著我。
我不解,“你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是弄丟了我的帕子,還是偷走了我的簪子?怎麼擺出一副慷慨赴死、任我宰割的樣子?”
她忽的一下握住了我的手,“筠筱,這忙你一定要幫我!哪怕你要我的珠釵做答謝,我也”她猶豫了一下,“沒意見。”
我說她這是幹嘛呢,原來是要求我幫忙,又心疼珠釵被我要去當謝禮,也不看看我是那種市儈的人嗎?說實話我一直不覺得那珠釵有什麼好的,除了鑲了點金,嵌了顆珍珠外跟別的釵完全沒分別,怎麼她以為誰的審美觀都跟她一樣扭曲?
“明兒我得出宮去,德妃娘娘已經許了,可我正巧上午當值,同屋的蓮兒又病了,你替我一會兒可好?”她的眉頭微微蹙起,顯得心事重重的。
“你要出宮?出什麼事了嗎?”宮女要出宮可是一件比登天還難的事,她家究竟出了什麼大事要把她叫回去?
“一些瑣碎事而已,沒什麼可問的。你可千萬記著了!”她轉身欲走,卻看見了拐角處衣袂飄飄的八阿哥,臉上立刻現出一抹好看的紅暈,眼睛一瞬不瞬,竟似看呆了。八阿哥到了近前也沒有俯身行禮的樣子,我忙扯了扯她的衣角,朝她向八阿哥的方向努了努嘴,她才如夢初醒,隨我一起給八阿哥行禮,異口同聲地說:“八阿哥吉祥!”
可他卻沒有多看蘊秀一眼,只道了一聲“起吧。”就翩然而去,我轉過頭去看蘊秀的神色,彷彿從她的眼裡看到了不斷汩汩流出的失望,可她卻仍是痴痴地望著他的背影,化成雕像,直到八阿哥漸漸走遠,背影慢慢變小直至消失不見,她的視線還停留在那個他離去的方向,不曾轉移。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可自拔。我有些不忍心破壞她的幻想,可是天色漸漸晚了,再不回去就該受罰了,我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阻斷了她的視線,輕輕地把嘴附在她耳邊:“天晚了,咱回吧。”
她的身體一個激靈,回頭衝我苦笑了一下,“瞧我這記性,方才想事忘了神,你別介意。”就跌跌撞撞地向著永和宮走去。
我輕嘆口氣,可真是個痴情的人兒,記得從哪看到一句話:“不愛那麼多,只愛一點點,別人眉來眼去,我只偷看你一眼。”這大概說的就是像蘊秀一樣的人吧,愛的卑微卻鍥而不捨,默然去愛,寂靜喜歡。八阿哥,你可會回頭尋找一下那永遠追尋著你的炙熱目光,究竟是源自何處?
回到房裡,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閉上眼滿腦子全是蘊秀那落寞的眼神,此時的她,是那麼孤獨,那麼無助,彷彿在風雨中飄搖不定的小草,只是單純的期盼著大樹的廕庇。
於是起了個大早,略整了整衣裝,就起身向永和宮走去,路上在御花園裡賞蘭花,輕吟“幽蘭香風遠,蕙草流芳根。”想著倒是應了汀蘭的名字,出宮後定要送她一塊繡著蘭花的帕子。磨蹭了一會兒,等我走到,天好容易亮了。我在永和宮外面候著,等到小宮女通報之後,撩了簾子,才走了進去。
“奴婢筠筱給德妃娘娘請安,德妃娘娘吉祥!” 眼前的婦人比不上惠妃的雍容華貴,卻多了份溫柔典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