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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楚翔問:“什麼話?”

何氏道:“他要我告訴你,叛國案中你不過是脅從,只要你肯供出主謀,便有轉機。”忽問,“翔兒,你還記得你父親臨終前那封遺書嗎?”

楚翔一怔,隨即記起,父親臨終前,曾在前線寫了一封血書,交給一員帳下親兵,那人冒死突圍,將書信帶回,那勇士自己卻傷重不治。楚朗在信中寫道“秦兵數倍於我,圍困日久,彈盡糧絕,救援不至。明日吾將率殘部與敵決戰,誓戰至一兵一卒,死而後已。餘死無憾,唯願膝下二子承吾之志,光復中原,重歸虯關之日,焚此書以告吾,吾當瞑目矣!”當時母親看完血書便哭昏了過去,醒來後卻拉著自己和弟弟的手,流著眼淚道:“孩子,你爹死不瞑目,你們要為你爹報仇啊!”兄弟二人皆含淚起誓,必牢記國難家仇,盡忠以報!

四十 磐石無轉移(上)

想到這裡,楚翔忙道:“父親遺言,兒子縱死不敢忘卻。”何氏顫巍巍地從懷中貼身的小袋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信紙,攤在地上,仔細展開,便是這封血書。事隔多年,信上的鮮血已轉為暗紅,信紙四角都已磨損。楚翔用手指一筆一劃描摹著那信上的字跡,追想父親當時情景,滿面愧色,低頭道:“兒子辜負了父親期望,無顏見他老人家於九泉之下。”

何氏安慰道:“翔兒,娘知道你從沒忘記你父親的遺願,不能光復中原,是天命如此,你已盡力,不用難過了。”停了下,又道:“我聽到一些風聲,安瀾也已入獄,眼下情形怕和你相似。生死事小,節氣為大,為人要講道義,不能背信棄友。不然活在世上,也如同禽獸,楚家決不可出這種小人!”

楚翔聽了這話,即正色斂眉:“母親教訓得是,孩兒絕不會貪生怕死,違心畫供,辱沒列祖列宗的英名。”心中卻想:自己倒不怕嚴刑拷打,威逼利誘,但倘若他們以母親為質,又該如何是好?

何氏點點頭,聲音轉為溫柔:“娘本不用多囑你,生子若此,娘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你父親在地下,也必欣慰不已。翔兒,你頭髮亂了,娘幫你梳一梳。”楚翔烏黑的長髮已沾滿了血汙和雜草,蓬在一起,凌亂不堪。何氏用十指分開發絲,一點點理順,卻無法挽成髮髻,只能鬆鬆地攏在腦後。端詳著楚翔,何氏輕嘆道:“今天是大年初六,可惜娘不能再為你做頓年夜飯。包頓水餃了。1…6…K…小…說…網”

楚翔聽母親這些話,句句都是生離死別,想到這是最後一次見面。自己固然死罪難逃,母親怕也會同遭厄運。身為人子,終不能承歡膝下,頤養天年,也未生下一男半女,延續香火。到現在害了母親性命,還要母親為自己傷心難過楚翔心如刀割,想安慰母親,卻又找不出什麼話來說,喃喃地道:“兒子實在不孝,害了母親,只求來生結草銜環,報答母親養育之恩。”復暗自嘆息,這一生欠了這麼多債。來世又怎麼能還得完?

何氏愛惜地摸了摸楚翔的頭,滿足地微笑道:“若有來世,娘仍願你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往後退了兩步。又深深地看了楚翔一眼,眼中盡是慈愛:“你父親走了這麼久。娘常常思念他。今日先走一步,去陪他了!”忽然右手手腕一翻。將銀釵往咽喉插去!楚翔大驚失色,猛撲過去:“娘!”但他手腳不便,到底慢了一步,那銀釵已沒入咽喉,鮮血噴出,何氏閉上眼睛,緩緩跌倒,神情安詳,臉上猶自帶著笑容。

楚翔連滾帶爬撲到母親身邊,眼睜睜見母親倒下去,已是救之不及!銀釵插入咽喉要害,何氏微微掙扎幾下,便已氣絕。鮮血漫開,順著脖頸流下,染紅了銀釵,染紅了落在地上的遺書“娘!”楚翔聲嘶力竭地慘叫一聲,胸口一窒,眼前發黑,昏了過去。

守在外面的獄卒聽到動靜,撞開門衝了進來,見室內血流滿地,母子二人倒在地上,嚇得魂不附體,牢頭上前一探,何氏已沒了呼吸,忙命人飛奔去請薛大人。少時薛大人急急趕到,牢頭慌忙跪下,連連磕頭道:“稟稟大人,小人一時疏忽,何氏趁機自殺了!”

薛大人見何氏已然無救,氣得狠狠地扇了牢頭一個耳光,一腳將他踢倒:“全是些沒用地廢物!連個女人都看不好!死了重犯,你不想要命了?”指著楚翔問:“他呢?”

牢頭爬過去探了探,道:“他只是昏過去了,大概是一時驚痛,應該沒什麼大礙。”

薛大人不住跺腳,來回走了幾步,本想以何氏為人質,要挾楚翔招供,不料卻被這女人哄騙,上了大當!她這樣死了,犯人頑固不供,丞相又催得緊急,這案子該怎麼了結?薛大人彷徨無計,只得下令道:“先將屍首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