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7部分

仍是雙手支著前額,一動不動。“皇上,該用午膳了!”總管太監小心翼翼地上前道,突如其來的稟報驚得符陵一下子跳將起來,象是剛剛從噩夢中驚醒,卻又重重地落回龍椅中。“下去!”符陵擺擺手,似已疲倦到了極點。

空曠的寢宮再無旁人,符陵另攤開一張空白信箋,深深吸口氣,研墨,提筆,一管狼毫在手中重若千斤。親草詔書敕令何止千萬,卻從未有今日這般沉重得透不過氣來的感覺頓一頓,終於寫到:“翔兒如晤”短短的幾行字,每一筆都極為吃力,寫罷擲筆,符陵長嘆一聲,平生的力氣似已耗盡其中。符陵仔細地將信箋摺好裝入信封,用火漆封了,喚了一名昨夜隨同去見狄豐的貼身侍衛進來,吩咐道:“你速騎朕的坐騎追趕狄豐,務必將這封朕的親筆信送到他手上,要他親手轉交楚將軍!事關重大,十萬火急,不得有任何差錯,這信更不得落入旁人手中,你聽到了嗎?”

“是!”侍衛答道,偷看符陵的臉色,卻是從未有過的凝重,又補了一句:“請陛下放心,臣一息尚在,決不辱命!”

符陵微微點頭,又加重語氣道:“如果楚將軍已經渡江,就不用追了。”說罷目送他出去,靠著龍椅,但覺頭痛欲裂,整個人彷彿已虛脫。

不出符陵所料,楚翔一行於離開上京後的第九日傍晚,抵達長江北岸。大家都想著早一日回家過年,決定當日渡江,到對岸進了周國境內再歇息。北岸的秦國守軍驗過了潼關文書,便即放行。因這南北兩岸處於敵對,江上更無渡船,使團派人沿江找了數里,才借到一艘漁船並一名梢公。

此時暮色漸起,號角聲急,聲聲嗚咽,一輪火紅的落日倒映在澄碧如玉的江面上,隨波盪漾,偶有白色水鳥掠過,攪碎一片金光。楚翔已踏上船頭,忽然江風中隱隱傳來呼喚:“師弟!師弟!”楚翔一驚,象是大師兄的聲音,遠遠地又聽不真切,到底不放心,從船頭跳回岸上,這回聽清楚了,確實是狄豐。

“楚將軍,馬上開船了!”胡聰催促道。

“好像是我師兄來了,不知有何急事,請大人稍候片刻。”楚翔皺眉道。

三十六 欲將輕騎逐(下)

天邊出現一點小小的黑影,那黑影迅速擴大,很快一人一騎已風馳電掣般到了江邊,狄豐滿面風塵,神色焦急,“師弟!”

楚翔奔上前相迎,驚道:“師兄,你怎麼還在秦國?符陵沒放你走?”

狄豐不及多說,跳下馬從貼身衣袋中取出信:“有一封急信,請師弟過目。”

楚翔接過信來,信封上空無一字,沒有封口,抽出信紙,掃了一眼,並沒有落款,熟悉的字跡龍飛鳳舞,上書十六個大字“國中生變,羅網已成,莫學武穆,猶記李陵。”楚翔吃了一驚,不解地看著狄豐。狄豐道:“師弟,長話短說,符陵接到了周國的密報,王允恐會暗算安瀾,形勢對你十分不利,符陵怕你不信,特讓我星夜趕來給你報信,讓你速回上京,以防不測。”

楚翔還未答話,卻聽楚栩遠遠地在船上喊他:“大哥,出了什麼事?再晚就不好渡江了!”

楚翔應了一聲,轉頭望向江面,暮靄沉沉,煙波浩淼,看不見對岸的景物,看不見魂縈夢牽的家園,在那大江對岸,又會發生些什麼事?符陵費盡苦心,自己怎可能不信他?他的信上已說得很清楚了,莫學武穆,猶記李陵,然而,如果國家的命運已到黃昏,自己又豈能獨迎黎明?他要自己記取嶽武穆的前車之鑑,而效仿李陵,懸崖勒馬,拋棄故國,北歸匈奴,安享榮華太平。而一旦自己決定回到上京,那也即註定了自己永遠都只能依附在他的羽翼之下,心甘情願地做一個亡國奴,江南故土,更是一生一世都無顏回去了要到了那種地步,苟且偷生地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楚翔笑了笑,轉過頭來,對狄豐道:“師兄,你的意思呢?”

狄豐略一思索,道:“我看此事有八分可信,師弟,這幾日我也在想,周國國內奸臣當道,忠良被害,你空有一身抱負不能伸張。如今周國覆滅已是大勢所趨,抱殘守缺,不如棄暗投明,另成就一番事業。我看你還是不要回去了,他的話你不信,我的話你總該信吧?”

楚翔點頭道:“我當然信你,我也不會不信他。師兄,你說得很有道理,識時務者為俊傑。但是”楚翔重重一頓,沉聲道,“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國家危亡時刻,個人的生死榮辱輕如鴻毛。若不能憑一己之力力挽狂瀾,也當以死全節。大丈夫若不能為國盡忠,有何面目自立於天地之間?”

他這幾句話說得慷慨激昂,正氣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