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鎖貼身傳來的,似乎還有他的體溫
楚翔正沉思中,忽然聽到楚栩道:“大哥,你哪裡不舒服嗎?怎麼落在後面了?”楚翔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掉在了使團大隊人馬之後,想是楚栩等得不耐,又折回相催,不免微覺尷尬。楚栩關切地道:“大哥,你要是身體不適,不能騎馬,前面還有馬車,不如坐車好了?”
楚翔笑道:“你也忒小看你哥了,哥好歹也是上馬揮刀戰,下馬抱鞍眠的人,又不是嬌滴滴的閨閣小姐,出門就要乘車坐轎?”說著一揮鞭,縱馬往前趕去,四周原野茫茫,耳邊風聲呼嘯,楚翔胸中鬱結之氣稍稍舒緩,往日的豪情似乎又恢復了幾分。
楚栩也催馬追了上來,道:“大哥,照這速度,我們還能趕得上回家過新年呢!你想不想吃娘做的湯糰啊?”
想到不日就能闔家團聚,還有家中倚門盼望的老母,楚翔緊蹙的眉頭稍稍舒展開,忽憶起去年除夕之夜,那一曲采薇,一杯陳釀,又是一陣神思恍惚。
楚翔走後的第七日夜間,符陵的寢宮天啟殿中燈燭明滅。半躺龍床上的符陵微閉著眼,臉色蠟黃,顴骨都已突出,雖然僅有短短的十來天,卻象是已重病多年。床邊似有人影,符陵無力地睜開了眼,卻看到是皇后,正用衣袖拭著眼角。符陵勉強笑道:“梓童,是你?何時進來的?”
皇后從旁邊案几上端過一碗藥:“臣妾來了已有一時,見陛下沉睡,不敢相擾。這是臣妾親手煎的藥,求陛下服下。”
符陵見她雙眼紅腫,不知已哭了多久,終於點點頭,由太監扶起,接過藥喝了復又躺下。符陵拉過皇后的手道:“梓童,累了你。朕這一生,旁人也就罷了,卻是有愧於你,你可怨朕麼?”
皇后搖頭,悲傷地抽泣著,語氣卻是忿忿:“陛下無論要臣妾做什麼,臣妾皆是甘之如飴,只願陛下康樂,只恨那人害得陛下如此!”
符陵微微嘆息:“梓童,你莫要這樣說。你和朕是十餘年的結髮夫妻,當明瞭朕心。朕不怨他,便如你不怨朕”
符陵話未說完,一名內侍急急進來,跪下稟報:“陛下,司馬廷有要事求見!”
符陵眉毛一揚,眼中一點寒光閃過,顯出素日的威嚴,“讓他稍侯片刻。”轉頭對皇后道:“梓童先回宮去吧,朕的病不妨事。”
符陵嚴禁後宮干預朝政,皇后知他有要事處理,雖心頭有千言萬語,也只好默默行了一禮,退出去了。
那內侍領命出去,符陵吸口氣,撐著坐起身來,旁邊有太監忙侍候他穿衣。符陵在御案前坐了,這才令人宣司馬廷進來,並讓閒雜人等退下。司馬廷正要磕頭行禮,符陵卻道:“愛卿免禮,是周國那邊出什麼事了嗎?”
司馬廷雙手遞上一札書簡,稟道:“陛下真是聖明,這是周國送來的密報,請陛下過目。”原來司馬廷是專司情報內線,若有重大訊息,無須透過六部丞相,只直接稟告符陵。
符陵接過密報,忙忙開啟掃了一遍,面露微笑,道:“果不出所料,王允要對安瀾動手了!殊不知周國國中內訌,對我朝有百利而無一害”符陵話未說完,忽想起一事,大叫一聲不好!安瀾出事,翔兒豈非凶多吉少?司馬廷見符陵臉色突變,眉心緊皺,不明就裡,輕喚一聲:“陛下?”
“嗯。”符陵回過神,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愛卿辛苦了,再派人詳細打探一切相關情況,若有任何最新動向,務必立即報與朕知!”
“是!”司馬廷領命退下不提。
符陵站起身來,習慣性地在室內踱步。那日吐血後,傷勢本也不算嚴重,但因他上回為楚翔換血後,長期疏於調養,這次更無心治療,又不肯用藥,偶一運功,便覺胸口劇痛,不能繼續。想到那人的無情,隱隱起了自暴自棄的念頭,不上朝不理政,傷病也拖了下來,竟一日甚過一日,未料今夜卻收到這樣一封密報符陵徘徊良久,回頭見床幔微動,昏黃的燈下似映著那人的影子,“翔?”符陵低喚了一聲,眼前一花,差點站立不穩。
“陛下!”侍候的太監驚呼。
符陵定定神,靠著殿中的一根圓柱站定,苦笑一下,自己竟如此不堪了嗎?情之一字,傷人至此!即使英雄蓋世,又能如何?翔兒,想來就算朕死在你面前,你眼睛也不會眨一下吧?但是朕卻終無法對你的生死置之不理。回頭問身邊太監:“周國的使團走了有幾日了?”
“回陛下,有七日了。”
七日?應尚在秦國境內,此時出發應該還來得及。符陵主意已定,走回案前,展開一頁信箋,略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