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渡江,卻剛好錯過了。倘若能趕上,不知你是否會回心轉意,逃過這次大劫。”忽記起一事,往懷中一探,摸了一陣,掏出貼身藏著的一個信封來,“我差點忘了,陛下這封信一直放在我這裡,未及還他,你現在看看。”便將信封遞給楚翔。
楚翔見那信封的火漆完好,並未拆封,信封上卻寫著“楚翔親啟”。正是符陵的筆跡。楚翔疑惑,記得第一封信未曾密封,難道除了勸誘。這封信還有什麼機密內容?楚翔拆開封口,抽出信紙展開。剛看了一眼,突如五雷轟頂,臉色頓時變得慘白,手一鬆,那張信紙便如秋風中的一片落葉。飄飄蕩蕩,緩緩地落在地上。
狄豐忽見楚翔神情大變,雙手顫抖,身子搖搖欲墜,忙伸手扶住他,叫道:“師弟!那信上寫的什麼?”楚翔閉目不答,面如死灰。狄豐俯身拾起那張信紙一看,信上只有寥寥數語:“翔兒如晤:吾願從汝之願,永無反悔。望汝見信即歸。萬勿遲疑。”下面沒有落款,卻畫了一隻奔跑地健鹿,後有一矢飛至。卻在離鹿後頸咫尺之處一斷為二,從空中墜落。
狄豐不解其意。欲問楚翔。卻聽楚翔嘶啞著嗓子低聲問:“你回見符陵覆命時,關於這封信。他還對師兄說過什麼?”
狄豐愈發納悶,道:“陛下說他說你未看到這封信,便是天意如此了,他還說”皺眉想了一陣,又道,“他還說,周國不亡,決無天理,還問我是否願為營救你而助他一臂之力?”問楚翔道:“陛下這信是什麼意思?”
久久未見楚翔回答,狄豐正要追問,楚翔蒼白的嘴唇無力地翕動了幾下,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天意如此?周國覆亡,不是因為王允,只是因為我,我,是亡國的罪人”
楚翔話未說完,房門輕動,楚翔睜眼見是符陵進來,即住了口。狄豐正要行禮,符陵已看到他手中地信紙,心頭大驚,糟糕!自己百密一疏,竟會忘了收回此信!狄豐於此時交給楚翔,豈不是雪上加霜?面上卻淡淡一笑,伸出手來,狄豐雙手將信紙奉上。符陵笑道:“狄先生不必多慮,這信是朕寫給翔兒的,信中之意,還是由朕來向他解釋吧!”狄豐雖有不解,仍只好拜謝退下。
符陵坐到楚翔身邊,雙掌一團一揉,將那信紙揉成粉末,哈哈大笑道:“朕當是什麼,原來是這封信!這是朕要誘你回去,迫不得已才騙你地,怎能作數?你還當真了?闢土開疆,統一天下,乃我朝之萬世基業,朕矢志為此,豈會殉一己私情而放棄中原得鹿?翔兒,你不會如此天真吧?”
楚翔絕望地搖了搖頭,道:“君無戲言。陛下,你以前從不曾騙我,現在才是騙我。你若肯騙我,在上京時又怎不騙我,任我重病不起?你若騙我,又怎會冀望這封信將我召回?”
符陵揚眉輕笑:“朕說別的你都不信,這薄薄的一紙謊言倒騙了你?事實便在眼前,想必你已知道,秦國大軍已揮戈南進,勢如破竹,王允昨日上表乞和,已被朕斷然拒絕!翔兒,你可真是個大傻瓜!兵不厭詐,虛虛實實,皆為策略,你身為大將,豈能不知?”
楚翔淚已滿眶:“嘗聞慟哭六軍皆縞素,衝冠一怒為紅顏,翔確實不知,陛下也會如此!”
符陵略有不耐,道:“翔兒,如今朕也無須瞞你,南下之事,早已籌備多時,不管你是否恨朕,是否歸國,皆無可逆轉!你今日再來執著於此,又有何益?”
楚翔便低了頭不再說話。
符陵等了一陣,又溫言勸道:“翔兒,你不必”
楚翔卻打斷他道:“我只相信陛下的眼睛。”抬起頭,靜靜地凝視著符陵,“陛下,請看著我,告訴我那封信上所寫的全都是假話。”
符陵不由自主地對上楚翔地眼眸,那雙眼裡密佈血絲,曾幾何時,這雙眼燦若寒星,那是在戰場上睥睨天下;這雙眼也會飄忽猶疑,那是欺騙時的心虛退縮,但從來都不象今日這樣,空空洞洞,死氣沉沉,象是面臨沒頂之災的溺水之人,看不到生命的希望符陵握著楚翔的手,與他對視了片刻,不知不覺已斂了笑容,想起自己曾對他說過“你的眼睛不會說謊”,終於深深地嘆一口氣,移開目光,伸手將他眼睛輕輕地闔上,道:“滅周者,秦也。無論如何,你的亡國之恨,皆由朕一人而起,你要恨便恨朕吧!與你不相干的事,你又何必自尋煩惱?”
楚翔緩緩地搖了搖頭:“陛下,你待我猶如再造重生,我怎會恨你?這世上,我只恨一人只恨我自己。”
四十七 中有千千結(上)
“翔兒!”符陵一震,心知再也騙不了他,忽然生出種前所未有的慌亂,緊緊地握著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