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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符陵想起前幾日口對口喂他喝藥,從來沒覺得苦,今天自己的這碗藥不知何故卻奇苦無比,但怕楚翔看笑話,也只好接過藥碗來,一口氣喝光。抬頭望望窗外,果然已天色不早,日影偏西,應是第二日的下午了,不禁微覺尷尬。楚翔又拿過一件明黃色的外袍,來伺候他穿衣,符陵倒有點兒不自在,捉了他的手道:“你病才好,何必來做這些事?朕又不缺服侍的人。”

楚翔卻不肯:“我既是陛下的人,做這點小事正是應當。”

符陵拗不過他,便由他侍候著穿衣洗漱,更衣整理完畢,符陵攬鏡自照,自己卻也吃驚不小:“翔兒,你說朕這樣子,明日早朝,可還能出去見人?”

楚翔內疚地道:“陛下為**勞,損傷龍體,我”

二十七 季布無二諾(下)

符陵反過來安慰道:“翔兒不必難過,若能從此一勞永逸,朕覺得倒是划算了。”復讓楚翔坐在身邊,細細端詳,“這些日子,你也瘦了許多,”撫著他柔軟的髮絲,感慨莫名:“你終於好了麼?翔兒,朕還以為是做夢”

待到傳膳上來,符陵才發覺早就飢火難耐,多日來第一次安下心來用膳。廚下上的都是些清淡滋補之物,席間楚翔忙著為他佈菜盛湯,符陵拉了他的手,笑道:“這倒好,堂堂大將軍,倒成了朕的貼身丫鬟了。”

楚翔面色一紅:“若能侍候陛下,正是楚翔的榮幸。”

符陵輕拍了他面頰一下,也不深究,順水推舟地道:“那朕便卻之不恭了。但朕可難侍候得緊,這頭一條,便是要燒得一手好菜,明兒讓朕嚐嚐你的手藝?”

楚翔自幼學文習武,長大帶兵打仗,庖廚之事從來一竅不通,窘道:“這翔實不諳烹飪,請陛下寬限兩日,我明日便去御廚房學習。”

符陵笑道:“治大國如烹小鮮,你去學點兒也好。”

兩人說說笑笑,飽餐一頓,符陵精神了不少。膳後方得空去處理案前堆積如山的案卷,楚翔沏了香茗奉上,又在一邊為他鋪紙研墨。符陵開啟一本摺子,看了一眼便扔在地上,拿過第二本又扔了,不一會兒,已連扔了十幾本摺子,卻一言不發。楚翔吃驚,偷看符陵,見他面色鐵青,忍不住拾了一本來看,原來是前幾日眾臣上的諫書,再翻開一本,還是如此,楚翔惶恐跪下道:“國事要緊,因我一人竟讓陛下荒於朝政,陷陛下於不德,請陛下降罪!”

符陵一把將楚翔拽起,頗帶惱怒:“你不要和朕說這些虛文!何為輕?何為重?朕比你清楚!”頓了頓,又道:“朕一生大小百餘戰,戰無不勝。但朕知道,得天下易,得人心難,得天下人之心易,得一人之心難,若朕能得到想要的東西,這點代價又算什麼?”

楚翔直視著符陵,雙目炯炯有神,緩緩地問道:“那麼,既然天下易得人心難求,陛下是否願意為得到這一人之心,而放棄天下?”

符陵遲疑了片刻,終於緩慢而又堅決地搖了搖頭,道:“統一中原,牧馬江南,這是先皇的遺願,也是上天賦予朕的不可推卸的使命!二十年前,朕七歲時被冊立為太子,便在太廟裡發過誓。數代艱辛,怎能因一人放棄?”說完將楚翔拉入懷中,低頭去吻他,楚翔閉著眼睛,睫毛微微顫動,嘴唇卻已冰涼。符陵吻了吻他,又道:“你不用為那些奏摺操心,朕已經處理了,一件小事而已。朕已派人查過,外臣只是捕風捉影地胡亂猜測,並不知道究竟,也不知你是誰。”

正說著,忽然宮外有人稟報:“陳鬱元帥前線戰報到!”符陵將楚翔放下來,整理衣衫,去外殿接見傳報的人。傳令兵行禮已畢,遞上戰報,符陵看了看,便令人帶他下去領賞。片刻回來,對楚翔笑道:“陳鬱的戰報,我軍前鋒已抵達長江北岸,即日就將渡江南下。”

楚翔已恢復平靜:“有陛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定無問題。”

符陵卻搖搖頭:“不知為何,朕有種不好的預感,但願是朕多慮了。”又道:“平定南方後,如何治理,朕還需要你的意見。”

楚翔道:“但凡陛下有用得著的地方,自當效犬馬之勞。明君治世,也是江南百姓的福氣。”

符陵笑笑:“這事不急,朕有空再與你商議。”忽想起一事,喚總管太監進來,問道:“蓮妃呢?”

總管躬身答道:“按陛下的吩咐,蓮貴妃並她宮中所有人尚關押在掖庭,聽候陛下的發落。”

符陵沉聲道:“蓮妃打入冷宮,其餘的人皆送敬事房按律懲戒,你速去辦理,不得有誤!”

總管太監應聲“是!”,磕頭領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