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有人說:“就是那身衣服也沒人要。”
剃頭的男子仍在給小店老闆娘掏耳屎,孫喜看到他的手不時地在女人突起的胸前捏一把,佯睡的女人露出了微微笑意。這情景讓孫喜看得血往上湧,對面那個妖豔的女人靠著樹杆的模樣叫孫喜難以再坐著不動了。他的手在口袋裡把老爺的賞錢摸來摸去。然後就站起來走到那女人面前。那個女人歪著身體打量著孫喜,對他說:
“你幹什麼呀?”孫喜嘻嘻一笑,說道:
“這西北風呼呼的,吹得我直哆嗦。大姐行行好,替我暖暖身子吧。”女人斜了他一眼,問:
“你有錢嗎?”孫喜提著口袋邊搖了搖,銅錢碰撞的聲音使他頗為得意,他說:“聽到了嗎?”女人不屑地說:“盡是些銅貨。”她拍拍自己的大腿,“要想叫我侍候你,拿一塊銀元來。”“一塊銀元?”孫喜叫道,“我都可以娶個女人睡一輩子了。”女人伸手往牆上指一指,說道:
“你看看這是什麼?”孫喜看後說:“是洞嘛。”
“那是子彈打的。”女人神氣十足地吊了吊眉毛,“我他孃的冒死侍候你們這些男人,你們還儘想象些銅貨來搪塞我。”
孫喜將口袋翻出來,把所有銅錢捧在掌心,對她說:
“我只有這些錢。”女人伸出食指隔得很遠點了點,說:
“才只有一半的錢。”孫喜開導她說:“大姐,你閒著也是閒著,還不如把這錢掙了。”
“放屁。”女人說:“我寧願它爛掉,也不能少一個子兒。”
孫喜頓頓足說道:“行啦,我也不想撿你的便宜,我就進來半截吧。一半的錢進來半截,也算公道吧。”
女人想一想,也行。就轉身走入屋內,脫掉褲子在床上躺下,叉開兩條腿後看到孫喜在東張西望,就喊道:
“你他孃的快點。”孫喜趕緊脫了褲子爬上去,生怕她又改變主意了。孫喜一進去,女人就拍著他的肩膀喊起來:
“喂、喂,你不是說進來半截嗎?”
孫喜嘿嘿一笑,說道:
“我說的是後半截。”
持續晴朗的天氣讓王子清感到應該出去走走了,自從兒子被日本兵帶走之後,家中兩個擔驚受怕的女人整日哭哭啼啼,使他難以得到安寧。那天送城裡馬家老爺出門後,地主搖搖頭說:“我能不愁嗎?”他指指屋中哭泣的女人。“可她們是讓我愁上加愁。”地主先前常去的地方,是城裡的興隆茶店。那茶店樓上有絲繡的屏風,紅木的桌椅,窗臺上一塵不染。可以眺望遠處深藍的湖水。這是有身份的人去的茶店,地主能在那兒找到趣味相投的人。眼下日本兵佔領了城裡,地主想了想,覺得還是換個地方為好。王子清在冬天溫和的陽光裡,戴著呢料的禮帽,身穿絲棉的長衫,拄著柺杖向安昌門走去。一路上他不停地用柺杖敲打鬆軟的路面,路旁被踩倒的青草,天晴之後沾滿泥巴重新挺立起來。很久沒有出門的王子清,呼吸著冬天裡冰涼的空氣,看看雖然荒涼卻仍然廣闊的田野,那皺紋交錯的臉逐漸舒展開來。前些日子安昌門駐紮過日本兵,這兩天又撤走了。那裡也有一家不錯的茶店,是王子清能夠找到的最近一家茶店。
王子清走進茶店,一眼就看到了他在興隆茶店的幾個老友,這都是城裡最有錢的人。此刻,他們圍坐在屋角的一張茶桌上,鄰桌的什麼人都有,也沒有屏風給他們遮擋,他們依然眉開眼笑地端坐於一片嘈雜之中。
馬家老爺最先看到王子清,連聲說:
“齊了,齊了。”王子清向各位作揖,也說:
“齊了,齊了。”城裡興隆茶店的茶友意外地在安昌門的茶店裡湊齊了。馬老爺說:“原本是想打發人來請你,只是你家少爺的事,就不好打擾了。”王子清立刻說:“多謝,多謝。”有一人將身子探到桌子中央,問王子清:
“少爺怎麼樣了?”王子清擺擺手,說道:
“別提了,別提了。那孽子是自食苦果。”
王子清坐下後,一夥計左手捏著紫砂壺和茶盅,右手提著銅水壺走過來,將紫砂壺一擱,掀開蓋,銅水壺高過王子清頭頂,沸水澆入紫砂壺中,熱氣向四周蒸騰開去。其間夥計將澆下的水中斷了三次,以示對顧客有禮,竟然沒有一滴灑出紫砂壺外。王子清十分滿意,他連聲說:
“利索,利索。”馬老爺接過去說:“茶店稍稍寒酸了些,夥計還是身手不凡。”
坐在王子清右側的是城裡學校的校長,戴著金絲眼鏡的校長說:“興隆茶店身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