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我要聽青天大老爺!」
「小姐,其實我的故事,都是從書中得來的。如果你用心讀書,不必聽我說故事,你也會有滿腹故事經的。」
阮冬故聞言;本來抬頭挺胸的小身體,自動又縮水成幹扁小老頭了。就算她再笨,也知道一郎哥準備逼她讀書了。
她趕緊跳下椅子,說:
「一郎哥,我想我還是去偷看大哥幾眼好了。說不定,這次他的眼睛真的有希望呢。」
「不,小姐,名醫多半是不喜歡外人打擾的!」
「沒關係,我會在秋院外等著,等鳳春拿藥方子出來,我陪她去抓藥。」
鳳一郎抿起嘴,惱她多事。東方非每次前來,必有大批武士跟隨,冬故性直又莽撞,難保不會起衝突。只要東方非有心,阮府隨時都能自永昌城消失。
思及此,他極力鎮定,道:
「小姐,有鳳春在場,你又何必過去?不如我再說個故事吧。」
阮冬故看著他半天,內心起疑。剛才鳳春似乎在掩飾什麼,一郎哥說故事時也心不在焉,這些她都看在眼底,只是沒去多想,現在仔細一想——
「是大哥出了什麼事嗎?」她脫口,瞧見一郎哥面露剎那古怪,她心一急,轉身就往秋院跑。
「小姐!」可惡!
今年的第一道秋風剛起,夏日烈陽還沒褪盡,他咬住牙根,忍著炙熱的高溫追上去。
小姐她個頭小,但腳程奇快,他追得好辛苦,又不能大喊叫她。
狼狽的追逐戰中,他瞥見懷寧自轉角處走來,但他無暇顧及。秋院在前,他好不容易要抓住她了,偏她衝力太快,他力氣遠不及她就差這麼一點點啊!
驀地,懷寧飛身至他的身邊,與他雙雙用盡力氣拽住她。她一時不察,三人同時栽進樹叢裡。
鳳一郎眼明手快,才摀住她的小嘴,一名年輕俊美的青年就從秋院裡出來。
那名青年身穿錦衣,頭戴玉冠,眼角眉梢帶著邪氣,面色雖然愉悅,但鳳眸顯銳,明眼人一看就知這名青年心性殘忍且城府深沉。
鳳一郎從未接近過東方非,今日一見,他遍體生寒。
「太醫,臥秋兄的雙眼有救嗎?」東方非手持摺扇,含笑問道。
「這大人,下官無能。當年阮爺中毒沒有立即就醫,就算如今毒素排盡,也是來不及了」太醫搖搖頭。
東方非依舊噙笑,但語氣已帶陰冷,道:
「太醫啊太醫,你能進太醫院,憑的是什麼?十天後,本官再來,要是聽不到我要的好訊息,你也不必回京,本官就在永昌為你買塊好地!」年輕俊眉一挑,目光移向樹叢後頭,懶洋洋問道:「誰在那裡偷窺?」
鳳一郎聞言,幾乎魂飛魄散。如果讓冬故跟東方非碰面,她不識大體,惹火了東方非,難保阮府不會被安上個冒犯朝官的罪名。
「大人!」鳳春匆匆繞過三個小孩,走出樹叢。「是民女鳳春。」
東方非盯著她一會兒,認出她的長相,哼聲道:
「原來是你啊,阮府的女總管,你來得正好,你帶我去瞧瞧那塊『浩然正氣』的匾額吧,我要看看這一年來,它是蒙塵了,還是歪了斜了?」
「請大人隨我來吧。」鳳春領路,帶他離開秋院。
鳳一郎這才大鬆口氣,抹去滿面的汗水。
懷裡的小身體俐落地跳起來,奔出樹叢。
「別追!」他脫口大喝。
阮冬故頓時止步,轉身看向他。
「妳追上去了又如何?」他又惱又恨,失控怒罵:「你惹火東方非,阮府不會有好下場的!」
「一郎哥,我不明白東方非不是壞人嗎?壞人不是該有報應的嗎?」
她大哥為國為民,卻沒有好下場。她不懂,真的不懂啊!
「你以為這世上好人真有好報,壞人必得惡報?」他發洩地罵道:「你是千金之軀,從未吃過苦,從未有過啃樹根的日子!你根本不瞭解這世道!太平盛世根本是騙人的,阮臥秋正直為民,到頭誰會記得他?東方非封了阮府,有誰會為他出頭?東方非有權有勢,他才是世間正道,你懂嗎?懂嗎?」
阮冬故一臉茫然又迷惑。
鳳一郎深吸口氣,勉強維持平靜,咬牙道:
「是我不好。小姐,你年紀這麼小,當然不明白這些道理,將來等你長大了會明白的。」
「等我跟一郎哥一樣大了,你說的這些就會成為冬故的道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