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這般清和的嗓音,靳妃娘娘驀地眼睛一紅,落了淚,她上前抓住衣凰的手,泣道:“衣凰,本宮知道你與瀾兒交情不錯,今日本宮請求你幫忙勸勸瀾兒,讓他莫要再與本宮慪氣,做了傻事,可好?本宮知道,身為孃親,本宮給他添了不少煩惱,他有自己的想法,本宮不該阻撓他,可是可是他也不能這般與本宮對抗啊,本宮就他這麼一個兒子,他若是出了什麼事,本宮可該如何是好?”
衣凰聽得似懂非懂,懂的是,靳妃與蘇夜瀾之前確實鬧了很多的不愉快,不懂的是,究竟是多大的事情,竟讓她這般細聲軟語地與自己說話。“娘娘不妨先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靳妃眼角垂淚,垂首低聲道:“瀾兒瀾兒他要剃度出家”
好不容易以出宮探望師父為由,向睿晟帝請了出宮之令,衣凰便馬不停蹄直奔著大悲寺趕去,終在之前玄止大師與玄清大師下棋的亭子裡找到了正垂首一心研究面前棋盤的蘇夜瀾。
“衣凰?你怎的來了?”他笑容依舊如初靜淡清和,衣凰見了不由心中沉沉一嘆,道:“我可算被你嚇得不輕,方才在前堂看到方丈在為人剃度,還當那人是你,差點就壞了人家的儀式。”
“哈哈”不料蘇夜瀾聞言竟輕輕一笑,站起身道:“我是有那心思,可是時候還未到,方丈說要再等等。”
衣凰不由得鳳眉一凝,道:“你當真要出家當和尚?”
蘇夜瀾收起笑容,微微垂首,一向平和的眸中竟閃過一絲無奈與傷感,走到衣凰身邊道:“定是母妃去找了你吧。”衣凰無意瞞他,便點點頭。蘇夜瀾又道:“衣凰,非我想要剃度,而是隻有我剃度,才能斷了她的念想。”
言罷,他側身看向衣凰,沉聲一嘆,“你我相識這麼久,向來都能明白對方的心思,想必這一次也不例外母妃她,她想讓我做的事情我實在做不到,也無心去做,我只想安安穩穩過我的日子,對於權勢、對於地位,我沒有絲毫心思與興趣,可是母妃她”
他沒有把話說完,只是一聲聲地嘆息。衣凰心下明瞭,結果與她所想相差無幾,這君王帝位太有誘惑力,以至於有太多人想要得到它,而在後 宮之中,對於她們這些妃嬪而言,最好的結果莫過於讓自己的兒子坐上皇位,母憑子貴。
即便是靳妃,也不例外。
只可惜,例外的蘇夜瀾,這個全然可有絲毫爭權奪勢之心的皇子。睿晟帝所言不假,是他錯投了帝王之家,又或者他的出現便是為了要減輕他們的爭亂之苦。
衣凰心下一聲太息,道:“那你也不必非得剃度出家不可,帶髮修行做個俗家弟子不是更好?我想經此一時,靳妃娘娘也該看得出你的心意,不會再勉強於你。”
蘇夜瀾沒有答話,看著不遠處的一簇白花,怔怔地出聲。過了許久,他才輕輕開口,道:“衣凰,其實在你心裡,早已有了認定的選擇,是不是?”
聞言,衣凰微微垂首挑眉一笑,見之,蘇夜瀾也跟著淡淡笑開,道:“也許,你的選擇是對的。身在帝王之家,終會有太多不得已的苦衷,身受枷鎖束縛,可即便如此,仍然有人可以活得那般瀟灑,那般坦蕩。也許,只有那個人是他,才可以免除這場兄弟相殘。”
衣凰只是輕笑不語,壓在心裡的話不知該從何說起。在她心裡,從不曾希望他坐上那個高高在上的位子,可以卻又不得這麼選擇。不論她的慕衣凰,還是鳳衣宮衣主,這都是她最佳抉擇,至少目前是這樣。
如今這時節,院裡的花已經開了不少,衣凰目光落在紅白相間的錦帶花上,看著那白色花瓣已經呈粉色,不由微微一笑道:“我記得這株錦帶花,還是好多年前種下的,那時我還在想是誰有如此好的雅興,在這裡種了這花。”
“呵呵”蘇夜瀾忍不住笑開,道:“是我。”
衣凰先是一愣,而後回身朝他笑開。
沉重的氛圍終於稍稍緩解了些許,便在這時,有一位小沙彌匆匆跑來,“二位師兄請,皇上命人傳了話來,讓二位師兄儘快回宮一趟。”
二人聞言,片刻不敢耽擱,即刻動身回宮。剛一進了紫宸殿,就見蘇夜清及紹元柏等人皆在,二人頓感情況不妙 。
睿晟帝揮手免了他們的禮數,面色沉斂,與其餘幾人一道將目光投向衣凰,神色略有異樣。終於,只聽睿晟帝緩緩開口問道:“衣凰,朕聽聞你自小就喜歡各種奇異陣法,對陣法頗有研究,如今你那冰凰山莊四周還佈下不少看不見摸不著的陣,別人闖入不得?”
衣凰垂首道:“尋常陣法衣凰倒是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