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兒臣錯了,兒臣真的錯了您放過兒臣吧!兒臣知道錯了兒臣知罪了”
忽然話鋒一轉,他直起身子,指著黑曜石鏡高聲叫罵起來:“老頭子,這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你不能怪我!誰要你不把王位傳給我?誰要你”
話未盡,聲已停。
他轉過身來望著自己的身後,又看看自己的身前,他不敢相信,那把刀那把刀竟然穿過了他的身體,好像他親手將匕首插進父王的王體時一般難以相信。
他想看看那個將刀刺進他胸口的人,他看到了一張美豔的臉,似男非女,卻是那麼模糊,模糊到他分不清那是月光,還是那人眼底的笑意。
“為什麼要殺他?”
此前,高泰明宣佈擇日將舉行儲君段素徽王爺登基大典。
尚未從段素光弒殺先王,又被高泰明所殺的震驚中甦醒,又聽到段素徽將成為第十三代大理君王的訊息,眾臣們都精神恍惚,沒了應對之聲,唯有用沉默接受的分。
如今,大正殿上人已散盡,段素光的屍體被宮人抬了出去,爭奪一世,弒父殺君,到頭來不過是三寸棺材定了終身。
象徵聖意的黑曜石鏡再一次被尊貴地收藏進段氏宗祠,偌大的大正殿上只剩下段漣漪和高泰明彼此對望。
她說的第一句便是——
“為什麼要殺他?他已半瘋半癲,弒父殺君之罪名讓他根本不可能再有所作為,放著一個對你沒有任何威脅的人,幹嗎還要除之而後快呢?”
“為什麼黑曜石鏡會流血?”他顯然對這個謎底更感興趣。
之前她只說她有辦法讓段素光於大正殿上,當著眾臣的面自己招供弒父的真相,只要他照著計劃進行便可,並未告訴他,她打算如何令段素光這個權慾薰心的傢伙洩露原形。
盯住他眼底的好奇,段漣漪深知若她不肯滿足他的好奇心,他也斷不會解釋她的疑問。
“我事先混進宗廟裡,用雞血在黑曜石鏡上寫下字。因為是黑色的石頭,在那上面用紅色的雞血寫了字並不明顯,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而這黑曜石鏡之前一直呈放在宗廟裡,用錦緞蓋著,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看到。
“今日即位大典,八個宗室童子抬了上來,眾臣站在下頭自然也發現不了這上頭的字跡。因為選在夜裡,大正殿內必然燭火通明,這些火燭點燃的熱氣會燻到冰冷的石鏡。這時候滿月之光照在石鏡上,字跡便顯露出來。等到石鏡上的水汽凝聚,混著雞血滑下來,看上去就更嚇人了。
“加之素光做了虧心事,本就心虛,一旦有點風吹草動,他就再也繃不住了。當然,你高爺高公子的震懾力也是一劑猛藥。現在告訴我——為什麼要殺他?”
她的責備是那麼的顯而易見,他不偏不移,坦坦蕩蕩,沒什麼好隱晦的,“留著他,幹什麼?如你所言,他瘋了,在整個朝局中起不了任何作用了,那麼還把他這個不活不死的傢伙留在宮裡做什麼呢?你很清楚,一旦段素徽即位,即便他再怎麼想殺他,出於兄弟的名義,他也不能動他;你很清楚,原本支援段素光做王,現在因他被牽連的人在不斷遭受打壓的過程中勢必希望他能東山再起,以他的名義恢復昔日的榮耀,他們不會就此罷休;你更清楚,為了朝局的穩固,也為了大理段氏這本就命運多舛的河山,段素光的死是他對祖宗,對段氏王朝可以做的最後一點貢獻。”
他的振振有辭讓段漣漪感到那樣的無力,明知道一切的一切不過是他的託詞,可她卻找不到隻字片語來反駁,因為他說的全站在理上。
她唯有一句毫無底氣的嘟囔:“別說得好像你是為國為君的忠臣一樣。”
“我從來不說自己是忠臣,事實上,到現在為止我還是個無官無品的草民。”即便他手握重兵,乃至掌控著整座王宮。
踱到她的面前,望著她那雙明亮的眸子。他忽然發現,如果單看她的眼眸,她也可以是好看的。
“段漣漪,聽著,你仔細聽好了,替你們段氏的祖宗們聽仔細了。我,高泰明,不在乎你們段氏江山的振興與敗落,也不在乎你們段氏族人的死與活,我只做我想做的——同樣,如果有朝一日,我想要這朗朗山河,任何人都擋不住我包括你。”
段漣漪赫然笑了,笑聲朗朗,衝破這大正殿,直通九霄,“楊義貞剛死,又來了一個。”
對她話中的深意,他置若罔聞,“要怪就怪段氏子孫雖有帝王命,卻無帝王術,怨不得臣子專權。”[517z小說網·517z]
她靠近他,近到讓他覺得難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