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說著便把瓷瓶遞迴給若水,若水卻是皺了皺眉不肯接,搖了搖頭轉身就走。
「老者,行軍打仗尤忌傷患,軒轅又是主帥,何來幾日夠他浪費,您就別鬧我了,收著這十日香吧,再說日後興許還會有傷重的軍士需要用到呢。」
話音剛落,人已出了帳,傅老見他堅持的樣子,不禁無奈地重重嘆了口氣。
他知道這小子雖然整日笑嘻嘻的像是沒什麼脾氣的人,但其實骨子裡也倔強的很,打定了的主意誰都改變不了,這藥他既然決定留給軒轅,那就一定不會帶走了。
邊上林祈眨巴著眼睛,一時之間還未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其實他也以為,君公子會留下陪殿下去打仗的。
身後,軒轅微低著頭,表情被額髮的陰影蓋住了看不清晰,帳中安靜,帳外卻傳來了若水的哨聲和流雲的嘶鳴聲。
許是那些昨日死裡逃生計程車兵在向若水道謝,軒轅只聽到他淺淺柔和的說話聲模糊地傳來。
那聲音裡似是帶著笑,如流水般輕輕淌過心頭。
腦海中這兩日間的事一件件在眼前閃過,軒轅頓覺自己之前的猶豫和猜忌根本就是作繭自縛。
命裡命外,他都不該是如此猶豫不決的人物。
明明出發前還和林祈說他們總能以不變應萬變,可真的遇上了什麼突然事件,他仍然如縮頭烏龜一般拿不起放不下。
軒轅夜,這樣的你,如何率領這二十五萬西鎏大軍?又如何去與諸國奪這錦繡天下?
帳外,流雲似是在不捨什麼,低低的嘶鳴聲持續傳入耳中,若水輕聲安慰著牠,半晌後,輕輕喝了一聲「流雲,走了」。
那一個走字傳入耳中,語氣清明,卻仍是帶著淡淡無奈。
傅老此時朝軒轅看了一眼,似是從他的神色間察覺到了什麼,輕嘆道:「這小子雖然確實愛玩,但絕不如他說的那般對行軍打仗沒有興趣,他除了武功高強醫術精湛外,還頗擅兵法,若能留下,絕對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人才」二字乍然入了軒轅腦中,登時炸開一片火花。
他依舊面沉如水,人卻一下子從坐墊上站起,一把拉上肩頭衣物便衝出了帳篷。
軍帳外,流雲已經開始奔跑,那白色的一人一馬在陽光下彷彿是要乘風而去一般,愈行愈遠。
軒轅氣運丹田,一聲「若水」如龍吟虎嘯般自口中喊出,直把那駐紮著的二十多萬人都驚得轉過了頭。
若水聞聲睜大了眼睛,未及拉動韁繩讓流雲停下,那通識人性的馬兒已經仰頭嘶鳴著停下了步子。
一時之間,山風明日,卻吹不開也照不亮心頭一閃而過的陰霾。
軒轅已經用輕功掠到了流雲身邊,肩部的中衣又隱約透出了血色,可能是剛才運氣過急使傷口又裂了開。
若水皺緊了眉看向他,不明白他此時叫自己停下又有何用意,卻又無法自控地抬起手,疾點了他的穴道為他止血。
指尖點下,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過頭,心中有個聲音在催促著他快走。
只因與這個人多處一秒,心中的那份掙扎便會更深一分。
「若水,你不必為我隱瞞自己的能力,傅老說你其實頗擅兵法,我軍中正缺一位謀士,你可願留下助我一臂之力。」
隨著一聲輕嘆,這話淡淡地傳入了兩人耳中。
明明該是個問句,軒轅的語氣中卻偏偏沒有請示的意味。
句末一個帶著深意的降調讓若水緊緊握住了韁繩,心頭隱約掠過一絲說不清的猶豫。
眼前的人,是西鎏王軒轅晨的兒子,是西鎏國的太子,也是他應該要仇恨鄙夷的物件。
可為何,如今這個人站在眼前,他卻無法提起一丁點的恨意呢?不但不恨,還會不由自主地為他著想,甚至不想他有任何為難。
世人皆說為人一生所經歷的種種都是命中註定,不可避免,也不可逾越,不論鴻溝天塹還是魍魎之地,都要一步步自己走過。
只是若水不明白,如若命中註定有緣,又為何會有之前那種種誤會與傷情?
還是說,當真是各有各命,關係再近,終究不能去分擔對方的命運麼。
近在咫尺的軒轅,俊逸的眉眼直直看著自己,仍顯蒼白的臉上帶著拋開一切的認真和堅定。
這般鄭重,幾乎是傾盡了一切。
可他真能遺忘心中本來抱著的仇恨,忽略一切地留在軒轅身邊嗎?他日結束了征戰,軒轅回到宮中之時,他又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