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話說“補度蜜月”,每當這時,胥媽媽就會嗔道“這都成了度蜜年了,浪費錢。”胥克念就只在一旁看著他們輕笑,胥克念是很羨慕父母的感情的,他們也吵架,胥媽媽會大聲咆哮,胥爸爸會小聲唸叨,但他們總是能在24小時內迅速和好,胥克念偶爾會想起自己作為“莊燁”時每日面對的莊家父母那兩張貌合神離端著架子的臉,商量家裡的事情時都跟談生意一般,還不如談生意呢,連基本的活躍氣氛都不會,更像是兩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在交換資料。
估計胥克唸的爸爸媽媽根本想象不到會有那種相處模式的夫妻,也不會理解莊家父母對待孩子的感情,其實“莊燁”也無法理解,胥克唸的父母對自己是極好的,就如尋常父母那般疼愛關心,一點點小事就大驚小怪。但是再好,畢竟不是自己的親爹媽,而且他又總有種搶了人家兒子的愧疚感,所以自上大學後,除非寒暑假,其餘時候很少回家,工作了更是各地到處跑,就以“回家太晚怕打擾爹媽休息”為由只逢年過節回去幾次,反倒是水長東的宿舍,成了自己的固定據點,沒事兒就窩在那裡,一呆呆好幾天,自在隨意的好像在自己家一般。在胥克唸的潛意識裡,胥克唸的父母對自己好,是因為自己是“胥克念”。但水長東對自己好,卻因為自己就是自己,無論是胥克念還是莊燁還是別的什麼阿貓阿狗,水長東都只會對這樣的自己好。
好在喬桐也沒給胥克念太長的時間傷心,水長東“頭七”過後,喬桐將胥克念叫道辦公室裡,跟他說了一句話:
“我知道你難過,但是,你要麼就狠狠心陪他去了,要麼就把眼淚擦乾淨繼續好好活著。”
胥克念在某些地方是很佩服喬桐的,這個人,又渣又賤還不按常理出牌,但他做事情有規劃有目的,不下決心則以,下定決心便一定是以達到目的為前提,說一不二,極少食言,這樣的志氣和能力,才得以成就他在圈子裡這麼些年的所向披靡。
喬桐扔給他一個劇本:“還記得你那個小師弟莫景行嘛?你讓我幫他一把的那個,這次跟他配戲,多帶著他點兒,這裡有個本子,警匪片,你好像也沒接過這種題材的片子,邵遊幫你接了,回去挑個角色吧。”
“哦,我。。。。。。”胥克念本能的想說“我找水老師商量商量。。。”話到嘴邊,說不出來,憋在心裡,又是一陣苦悶酸澀。
“該斷奶了,小屁孩,水長東就算今年不死,早晚也會走,總之他會死在你前面,你還能永遠找他商量不成?!”
“我。。。”胥克念想起最後一段時間的水長東就跟鑽到錢眼裡一樣,每次自己接個活,總是問“報酬如何?!”當時自己還笑話他“忒庸俗”“忒勢力”“忒丟人民教師的臉”“水大媽你來交待一下你是怎麼混入人民教師隊伍的?!”現在想來,是老師自知道得病之後,便開始為自己的未來擔心。
“你個屁!”喬桐不是慣孩子家長,情傷就是這樣,越想越沉淪,越想越悲傷,若不很快的讓其振作起來,由著他沉溺在悲傷裡,那他的前途也就這樣了,往後遇到挫折,也不要指望他能邁過去了,說到底就是對自己很重要的人去了,再也見不到了,雖然讓人難受但也只能接受,死人不會因為你的傷心而復活,活人也不會因為傷心而改變什麼,人活一世,就是要揹負各種苦痛恐懼憂愁失意,踟躕彷徨過後,終是需要前行。喬桐看胥克念呆愣愣的樣子,心中來氣,一口氣說道:
“他就是太慣著你了,你自己想想,進圈子以來,這麼些年,你走過彎路嗎?不錯,你是有能力,有演技,但是圈子裡有演技有實力至今還在三四五六七八線上混不出頭的多了去了,怎麼就你的每一份合同都沒有問題,你的每一部戲都能大紅,出道這麼些年幾乎不見負面新聞。。。我要安排個女星跟你傳緋聞,水老師一聽是幫人家女星炒作,立馬不願意了,什麼“小念怎麼能幹這種事情呢。”“哎呀這個樣子我真不放心這對小念的影響太大了。。。”我僱水軍在各種媒體上誇你的時候不見他說這種話了。水長東把你保護的太好,以至於讓你以為這個圈子跟校園一樣單純無害。現在他走了,再沒人如他那般替你操心,萬事都靠自己,好自為之吧。”
從喬桐辦公室出來,胥克念便鑽進邵遊的車裡等人,下午還有個幾分鐘的廣告要拍,胥克念想著喬桐的話,若是不能停止回憶,不能忘記悲傷,那就將悲傷和回憶揉進自己的靈魂裡,滲入自己生活的每一處吧,從此以後,自己帶著回憶走完這一生,就如同水老師還在一般。胥克念摸摸錢包裡水長東留給自己的那封信,心情莫名的輕快了不少。只是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