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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部分

然後所有的一切定格在最後他們分離的場面,那一片大紅色,那一襲淵離母親一針一線親手繪就的嫁衣,還有淵離嘴裡泛出的鮮血。

和他那一日在瀚海崖邊胸口冒出的血紅漸漸吻合。

原來她的生命中所存在的最亮的顏色,不是太陽發出的金光,不是四年厲兵秣馬中銀槍擦出的寒光,也不是楚戰那一望進去就會深陷其中的漆黑**,而是一大片一大片鮮豔的紅,覆蓋了她整個眼睛的奪目的顏色,佔據了所有她心裡本該有的其他色彩,牢牢控制著她此時的思想、行為、情緒,讓她一時間宛如跌進了無邊的紅豔。那紅逐漸刺目,刺得她心口都在犯疼。

猝不及防之間。她渾身癱軟,跌坐下去。

潛叔靜靜蹲下身,伸手扶了她一把,道:〃孟小姐,拜託了。〃

淚水奪眶而出。

我曾經以為你要麼已經死了。要麼過著忘記我的生活,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這樣也好。這樣也好。然而四年之後你卻重又出現,以一種近乎讓人瘋狂的?態站到了我的面前,依舊馥郁的蘅蕪香氣。依舊淡然平和的眸子,依舊安和寧雅的臉,卻帶給我如此大的震撼和心悸。

然而你這樣的出現,卻又讓我情何以堪?

淵離,你的羅衣如今已經是別人的妻。在萬人眼中高高在上的戰字營鐵衣王,天下女子的楷模,帶著一支萬人娘子軍的人物我身上揹負的責任重於泰山,需要我的人太多,可你出現了。我要如何選擇?

到底我是你的情劫,還是你是我的心劫

羅衣慢慢捂住了臉。淚水源源不斷地從她手縫中滑落,然而她至始至終沒有發出一聲哭泣的聲音,唯有隱忍的哀嚎從嘴裡溢了出來,聽得人心都揪緊了。

潛叔默默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再次說道:〃孟小姐,拜託你了。〃

這一年,佔北元年,南北大戰掀開序幕,戰字營主帥楚戰身先士卒,領兵鎮守金河南岸,派大將羅珏,揮師北上,不再做一隻蟄伏的獅子,南方大地揚起了它高貴的頭顱,伸出利爪,仰天長嘯,開啟了爭奪天下的大幕。

然而楚戰之妻,戰字營鐵衣王孟羅衣卻莫名失蹤,無從尋覓蹤跡。

羅珏以佔北皇派遣使者意圖不軌的〃荒誕理由〃,從一名心狠手辣的審犯酷吏,搖身一變,成為先驅大將,率三萬戰字營軍,以季常為副將,十萬南方軍為王牌戰師,強渡金河,殺金河成愨旗下一萬佔北皇軍。

金河一役,伏屍一萬,流血漂櫓,沿岸土地、河流成了一片紅色。

戰事,一觸即發。

而此時的羅衣,卻在蘅蕪山的草屋之中,靜靜地伴著一個男子。

他有修長的手指,最喜歡幫她梳理亂糟糟的頭髮;他有如櫻花一般顏色淺淡的唇,嘴裡總是吐露著淡淡的藥氣;他身上有好聞的蘅蕪香草的味道,陪著他總是讓她心安。

他每日會不停地咳嗽,聲音細碎伴著喑啞,讓她每每聽到都會忘記了呼吸。

她怕,怕他一咳嗽起來就堵住了氣,然後再也無法呼吸。

她甚至都不敢在這時候雙眼緊盯著他。

〃羅衣〃

他總是這樣叫著她的名字,用那雙如大海一般包容的眼眸看他。

如今的他再也不用掙扎於對大楚皇帝的父子之情,他可以安心地睡,安心地喝藥,安心地養病,安心地枕著她的腿,聽她輕聲地說話。

她會跟他說一些連她都已經記不大清楚的童話故事,她說善良的美人魚,說善良的白雪公主,說善良的小紅帽,說善良的灰姑娘

然後他會笑著回答她說,這些女子都太善良,太善良了,總要吃虧的。

他會捏捏她的手,說:〃就好像你一樣。〃

他的這半載光陰,是他此生賺來的,最大的財富。如果身邊沒有她,他這一輩子的遺憾便無從填補。

她來了,他的人生就完美了。

即使他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他太自私,他沒有顧及到面前這個柔聲說話的女子已經是別人的妻子,她身上有她的擔子。四年的時間造就了一個不一樣的女子,她的雙手握的不是針線,握的是長槍;她的身上穿的不是綾羅,穿的是戰袍;她的嘴裡唸的不是詩詞歌賦,唸的是行軍之道

他一早就知道,若是跟了他,她這一生便只剩下悽悽慘慘的歲月。

而另一個男人,卻可以把她打造成一枚光彩奪目,讓世人無法直視的美玉。

可他要如何甘心

是他先愛上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