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不曾在雨夜的破廟被她刺傷,他會在那樣巧合的時間趕上羅家的滅門,並且遇見性情古怪的羅鳴麼?又或者他不在乎她,他會交付了重要的東西,從羅鳴前輩口中知道一切麼?
她說他騙她,他沒有想要騙她,他知道的是那樣的遲,可是,難道要他放棄她麼!他不是沒有試過,只是不可能,再見時的冷淡,強裝的厭惡,甚至惡語相向、想要她恨他,然後,即便是真的知道了,她或者他,都不會太過於不忍心,可是,終究是不可能的,他不能放開,怎麼都不能,所以,他寧願不做那君子,只要她永遠都不知道,可是,她還是知道了
“我是騙了你,可是,你該知道這是為什麼的,這是最後的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也只有你,除了你,以後,我再也不會為任何人做這樣的事情,”方九朔看著夜離影,他心愛的女子正搖晃著單薄的身子,一幅恍恍惚惚、如墜夢中的模樣,他想起他離開的時候,她還病著,她身上有傷,而她的衣裳居然是溼的,他上前抱住她,將自己外袍脫給她,她在他懷裡瑟瑟發抖,哭的狼狽,他吻她的髮絲,“小離,我知道你難過,我也知道你不能輕易的原諒我,但是過去的就過去了,你師父將最寶貴的東西給你,他也是希望你快樂的,我父親欠了你,可是他死了,父債子償,不如,你罰我賠上一生如何,我將自己賠給你,不對,一生不夠,這輩子,下輩子,永遠,我只要你,陪著你身邊,聽你的,對你好,還你以後的笑容。”
☆、第十五章 你要的,我永遠給不了。
他緊緊的抱著她,如論如何也不會再放開,即使她咬他,用針扎他,用簪子刺他,他都接受,只是不能放開她,再也不能,他懷中的人忽然笑了下,他環著她腰際的手震動了,無端端的繞上了一縷縷冰涼細長,那是她的頭髮,像是海上的浮萍纏綿繞在他十指,他知道她解開了自己的發,從那上頭取了一個東西,他卻不在乎了,只是抱著她,溫柔的撫上著她的頭髮,可是,她居然又笑了下,輕輕的說,“沒有了。”
方九朔的身軀莫名的僵硬了,她說什麼?沒有了?他受了蠱惑的放開了手,緩緩的退開她幾步,他外袍落在了地上,被風吹亂在她的腳邊,慘白的月光打在她的臉旁,她的臉是埋在冰雪裡的汝窯白瓷,無暇魅惑,泛著淡淡的白光,可是,為何會他眨眼的一瞬間,裂出了一道口子,那豔紅的液體,是不是盛在白瓷裡的丹鳳胭脂水,若不是,為何可以那樣肆無忌憚的從她臉頰上,那細長的傷口中流出,明明妖豔逼人,卻怎麼也不是紅梅爭春的綻放,只是她劃破了的臉
他艱難的側眸,看見了她的手,她手中握著的是那支豔紅的髮簪,簪尖上那圓潤的紅珠子,像是紅燭未流盡的殘淚,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
“方九朔,你說,我到底是哪裡好,脾氣差,又冷血,又水性楊花的,怎麼會招你喜歡呢?你說你喜歡我,我就相信你,可是,為什麼?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呢?你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呢?我已經把我最寶貴的東西給了你,你這樣騙我,是還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呢?”
她從他震痛的雙眸中看著了自己的臉,左臉頰的位置一道細長的血紅傷口,從眼角淚痣一直蔓延到下顎,醜陋叫人無法直視,疼痛著在冷風中撕裂、潰爛她朝後退著,邊退邊哭,她告訴自己不要哭,卻還是忍不住哭了,哭著說,“還有這個,除了這張臉,我真的再也想不到了,可是方九朔,你看見了,就連這個我也沒有了,我再也沒有你想要的東西了,什麼都沒有了。”
林中的風撕扯著,搖曳的樹影猙獰成一隻只殘暴的野獸,撲在他的身上,張著血盆大口肆意的撕咬,腐蝕他的心臟,縱使他武功再好,卻再也無力逃開
她怎麼敢!
怎麼可以這樣!
這樣傷害自己!
方九朔幾乎是花盡了一生的力氣,才邁出了步子,走到她跟前,他平靜的從袍袖裡衣裡扯了一塊柔軟的裡衣白布,覆在她受傷的臉頰,“藥。”
“我沒有藥。”
“沒關係的,小離,不要怕,我帶你去看大夫。”他說。
“沒用的,沒有用的,沒了,已經沒了,再也沒有了,方九朔,我再也不能給你什麼了,求你了,滾罷,就當我們從來沒認識過,你欠我的,我不要了,我再也不能給你任何東西了,你滾。”夜離影的身子激烈的搖晃著,手中的簪子在空中揮舞著混亂的弧度。
方九朔的大手截斷了她簪子的弧度,狠狠的,顫抖的,他看著她的臉,“這就是你想對我說的麼,這就是你對我的懲罰我麼,我要什麼,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