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毅怒了,居然這樣粗魯的對待公子?大喝道,“姑娘就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夜離影僵住,慕容說,“是姑娘昏在廟裡,我們恰巧經過,然後救了你,你不要怕,我們沒有別的意思,你的衣裳也是我找婦人幫你換上的。”
夜離影看著慕容,不知怎麼的,打心底覺的這個人不會說謊,靜默一秒,她道,“我的簪子呢?”
“你說的是這個麼?”慕容從身側的小几上將斷了兩截的簪子拿起,清清楚楚的看見,眼前的女子望著它,眼眸變得黯然,嘴角浮起了一抹苦味。
夜離影低下頭,將水霧逼散,沉默著掀開被子穿鞋下床,然後,抬頭看他們,淡然,“謝謝二位,若有機會,必定報答。”
“你這是要去哪?”慕容望著她離開的身姿,心口一顫。
夜離影身影一定,又緩緩挪開,“這是我的事,好像與你沒有關係。”
“你怎麼如此說話?”習毅懊惱看她,絕對不是同一個人,絕對不是,這個脾氣這樣的差。
“等等”夜離影側眸,見那白衣男子,將一展雪白大氅披在自己肩上,薄薄的嘴角一動,聲音柔軟如暖暖陽春、熙熙清流,“外面冷,你將這個穿著。”
心中莫名,她卻沒有拒接,四肢乏力,秋風瑟瑟著,外面確實很冷,將大氅裹緊,那領口滾著的一圈兔毛如柳絮、鵝羽拂過臉頰,十分溫暖,嘴角漣漪盪開,她朝他笑,“謝謝。”
☆、第二十四章 救命恩人
慕容微微頷首,看她離開。
“公子,就這樣讓她走嗎?不是還沒有問她嗎?是不是應該問清楚?”習毅低聲。
慕容不答,微微笑了,有風,吹起他的衣袂,飄飄然,紛揚了千千萬萬、剔透晶瑩的迷人雪花。
這夜,月明皓白,漫天繁星,銀輝熠熠鋪滿山野。
狹長白練般的乳色泉水,隱隱浮動、潺潺流淌著,氤氳著一片朦朧潤熱,這是從山澗溫湖裡流出來的暖水,夜離影拖著沉重的身子,搖晃著伏到泉邊,早已麻木的雙手伸入水中,掬了一捧暖水撲在冰涼的臉頰上,腦海微微清明瞭些。
一滴水,從她指縫中落下,砸在水面,盪開了一圈圓潤的斂灩,她看見自己的倒影在水中漸漸明晰,慘白如紙、毫無血色的臉龐,肩上雪白的大氅,那一圈純白的兔毛,染著一片豔紅的血,像是雪地裡綻放出著一朵豔姿瑰麗的躑躅花。
她笑了下,此時此刻,身子全然沒有力氣,流了這麼多血卻連疼的感覺似乎都沒有了,原來還是要死的。
四肢發顫,手腳冰涼,寒氣鋪天蓋地而來,順著她身體的每一個毛孔殘忍的竄入,只是就不能不要死的這麼冷麼?只恨這個泉水不夠寬展,容不下她整個身體,她只得脫了鞋子將一雙赤足浸|入溫潤中。
暖意從赤足指尖傳來,一陣熱流淌過全身,她微微抬眼望著天空,那一輪藍色的圓月,盈盈旋轉著,彷彿灑下馥郁香風,星星點點的瑩光浮起,如同無數銀白欲滴的碎花,又如萬千螢火蟲飛舞纏綿著,柔然撫在她身上,那樣的美好。
恍惚中,她想起了那個夜晚,她和他,在林中,在水中
霧氣瀰漫了眼眸,她趕忙低頭拼命的眨眼,眼角一滑,卻看清水中那凌亂著的乳白小石子,那根本不是什麼石子是塋塋森森的白骨,她驚駭的縮回自己的腳,忽而覺得四周變得漆黑無光了,無邊無際的恐懼湧上心頭,如暗潮將她窒息。
她像貓兒一樣圈起了身子,將臉伏在雙膝間,好似一動不動,卻連發絲都在顫抖,從髮絲到肩膀到整個身子,她像風中枯葉一般顫慄起來,暮然失聲,她大聲哭喊,“方九朔,你在哪裡,你在哪裡啊,你真的不要我呢?不管我了?你說過要陪在我身邊的,你說過要保護我一輩子的,可是你在哪裡?知不知道,我快死了?你騙我,你騙我!”
以為自己不想死在他身邊,卻原來都是騙人的,即便是怕他傷心一輩子,也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死去,可是,你究竟在哪裡?
她知道他不會來,是她將他趕走了,他恨她,永遠都不會在理她,世界變得好小,小的只剩下她雙膝的寬度,她深深的埋在頭,像鴕鳥一般,默默抽泣。
肩膀被人輕輕的拍了一下,心中砰然,她側臉去看,只見那月藍衣袍、淺笑吟吟的男子的閒閒環住手立在她身側,嘴角一勾,‘小野貓,你怎麼呢?哭什麼?說出來,給少爺我聽聽’
“我就知道你不會離開我”她攥著淚,緩緩站起,撲到他懷裡,“我跟你回去,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