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他低笑了下,“那麼,你先站起來罷。”
車廂外頭一直響著一陣劇烈無章的咳嗽聲,清朗的聲調,那是習毅的咳嗽聲,夜離影抽了抽嘴,這會兒等了空擋,便一邊起身,一邊學著外頭的模樣,大大的咳嗽幾聲。
外頭那人哽了哽,安靜了。
“唔,估計是有些受涼了”慕雪隨著起身,“誰叫你剛才調皮,莽莽撞撞的打翻茶杯,還傾了自己一身,你看你這一身的衣裳都溼了。”
知道他這話是說給外頭聽的, 夜離影呵呵笑了,“那不是到你家了,難不成這偌大的世子府邸,居然連一件女子替換的衣裳都沒有?”
“彷彿是真的沒有,不過,我瞧著你的身形,暫且先將就一下我的衣袍罷。”
立在車邊的習毅,一張臉哽的通紅,雖知這些話都是故意說給旁人聽的,雖然這種話從世子嘴裡說出來他也聽過幾回,但一直都接受不得啊。
軒門咯吱開啟,且見那一襲白袍的男子,如高山雪雲從車上踏下,眾人匍匐在地,又是一陣卑恭的叫喊,他只是笑著擺手叫人起身。
眾人悄然抬頭看他,且見他早已回頭去攙扶那緊隨著從車廂裡走出來的女子,那女子,一張冰雪瓷白的完美面孔盪漾著酒紅,纖長的身段隱在一襲雪白的大氅下,裡頭豔紅色的衣裳微微凌亂,髮絲散在肩頭也是凌亂,那嬌滴滴的模樣加上方才的對話,真真叫人浮想聯翩。
“我抱著你罷,方才不是嚷著說累了麼?”慕雪說。
“好。”夜離影笑。
眾人面色各異,瞪大了眼睛,卻沒敢阻住多說什麼。
夜離影跳到慕雪懷裡的時候,他身姿晃了晃,腳步卻未有移動,笑著抱穩了她,側臉對一旁保持著福安姿勢自己的側妃,只道,“麗姿,你也起來罷,這些日子辛苦真是辛苦你了。”
沈麗姿起身,面色不太好看的掃了兩人一眼,“妾身不辛苦。”
慕雪唔了一聲,對她說,“我也累了,麗姿你下去歇著罷。”扭頭,看眾人,“大家都下去歇著罷。”說完,轉身朝大門走進。
夜離影倚在他懷裡,低頭打量著地上,大概是為了迎接慕容傾雪,地上居然鋪了一條豔紅的毛絨長毯,彷彿是落了一地的紅纓合歡花,十分好看。
“你看什麼呢?”他慢慢的走,雪白的靴踏過紅色的毛毯,像是白雪落著碎紅英,沒有半點聲音。
“我是覺得公子家的當真富貴啊,瞧瞧這地上的毛毯,吾等小民雖然眼拙,也看得出是好東西。”她真誠道。
“也不算是什麼好東西,你袖子揣著東海珊瑚珠,一粒大概就可以換上十數匹罷。”他幽然說著著,一臉的雲淡風輕。
她瞪眼瞅他,嘴角噙著一抹笑,他說,“阿離,不要叫我公子了。”
“那小雪?”
他腳步僵了下。
“那阿雪?”
他手上微微有松。
夜離影趕緊抱緊他,怒道,“難不成是小阿雪?”
“雪,就好。”他垂首看她,真是古靈精怪的女子。
淡淡陽光,透過稀疏幾縷樹枝,碎成了玉珠模樣。
那一手伏在花榭扶手上,枕著臉淺眠的女子,瓷白完美的臉上淡淡的笑,一身紅衣,簌簌隨風而舞著,遠遠看去,那便是一團烈烈燃燒的火焰
踏進兩扇繪著閒雲飛鶴的木門,繞過一展繡著紫藤垂阡陌的絹素屏風,慕雪將她放在一張大床上,夜離影視線環視這間房,精緻風雅的擺設,估摸著這是他的臥室。
見他芝立在床頭,默默望著自己,夜離影頗有自知之明,“我知道,假裝你的寵妾免不了與你住在一處,這一張床著實難辦,看在你是主人的份上,我看還是你睡吧!”
“那你”
夜離影側了側眸子,示意他朝某處看,慕雪眼光未移,無需看也知道,那邊的窗下,擺著他平日裡用來休憩的擺著的一張藤木長榻。
她伸手拾了個枕頭,一條軟毯,一回頭,卻發現慕容傾雪正徑自脫著外袍,一派淡然的說著,“這一路上,沒見阿離你講過客氣,這會兒講起客氣了?”
夜離影一手捂嘴,扼殺一個不雅的哈切,“我這叫進退有序,處事有度你不是想要和我同床共枕罷。”
“又不是沒有過,你怕什麼?我還能吃了你?”慕容傾雪身上外衣脫了唯餘下一件絲質中衣,他伸手解著幃簾的絹束,輕道,“那次在客棧的時候,我記得還是你說的,可以讓半張床給我,現在我亦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