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不要我娶薇娘大可以把話說清楚,她好歹也是官家女兒,幼喪父母已是不幸,難道母親要把她當做了歌妓舞姬之流隨意贈送給那賀六嗎?”楚沾怒道,“當年姨母臨終前,母親是怎麼答允了她照拂薇孃的?”
“你們都先下去。”田氏忍住了氣,吩咐身邊人,待房裡只剩她與楚沾,方抄起桌上一柄檀木如意砸了過去,叱道,“我打死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我幾時說要把她送給賀六了?”
楚沾暗鬆了口氣,但依舊不通道:“那母親做什麼要提起賀六?”
田氏冷笑著道:“我是打算,把她嫁給賀六!”
“母親!”楚沾氣得發笑,“那賀六,可是一心想尚主的!李家十七娘子傳聞美貌如花又性情爽朗,上得馬挽得弓做得一手精細女紅,這等女郎他都瞧不上眼,我雖然愛慕薇娘卻也知道她論容貌在常人眼裡只屬中等,何況河北三鎮彼此守望,歷來都是互通婚姻,更別說薇娘父母已喪,以賀六的身份,豈會娶她為正室?難不成你要叫自己唯一的外甥女去做妾不成?”
“李十七娘也無非是李衡之女罷了。”田氏卻不這麼想,“我淄青素來強盛,便是長安也不得不懼我等三分,只可惜你的妹妹們都已許了人,若不然賀之方又豈會解佩贈與那李家小娘子?薇娘雖然不是你的堂妹,但究竟與咱們家也有關係,李十七娘這一回來的最好,我自有辦法徹底拆了她與賀六,叫薇娘能夠如願!”
楚沾氣得站起了身:“薇娘如願?她見都未見過賀六,母親難道就知道她的心願是嫁給賀六嗎?”
“她已經與我說了,想要嫁到河北去,我思來想去,河北三鎮的年輕兒郎裡面最合宜的就是這賀六,你既然是她表哥,也該盡一盡力才是!”田氏像是壓根就沒看到他的怒火一樣不緊不慢的說道。
“胡說八道!”楚沾怒道,“薇娘早與我互許終身,又怎麼會想嫁到河北去?!”
田氏淡淡一笑:“你若是不相信何不自己去問她一問?”
見她氣定神閒,楚沾盯著她看了片刻,將盛著酪飲的白瓷碗往地上狠狠一摞,也不管酪飲飛濺中染髒了下袍,拂袖而去!
被揮退的使女等他出了院子才敢進來收拾,見著地上狼狽,都分外小心,田氏哼了一聲,就著貼身使女的手扶了慢慢進了內室,待她坐下,心腹不免低聲勸道:“夫人要叫三郎死心多得是法子,為何今日要直接提出來?”
“這傻小子若是能夠有那幾個孽種一半的心眼我也不必這樣煩心了。”田氏坐直了身子,冷笑著道,“我就他這麼一個兒子,節帥如今都及半百了,那幾個孽種雖然是庶出,個個爭先恐後的在節帥面前邀寵獻媚,惟獨我生的這冤家,整日裡淨會圍著薇娘轉!我辛辛苦苦生下了他來又費盡心機養這麼大,可不是為了叫他專門來氣我的!”
“大郎四郎他們確實心大,但三郎是節帥唯一的嫡子”田娘子是田氏陪嫁,比其他人在田氏面前都更有一分體面,說話便要隨意許多。
田氏哼了一聲:“那又怎麼樣?遠的不說,河北魏博賀家的例子放在那裡,賀之方嫡長兩不靠,可如今魏博諸州誰又敢說他不正統?就是長安也不能不承認了他所持的旌節!”
她嘆了口氣,“這些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呢?一個是我親生子,一個是我唯一的外甥女,若不是沒有辦法我做什麼要當這個惡人來拆散了他們?你看一看三郎的樣子,若不是我還活著,楚池楚沐早就要了他的命了!他還想惦記著薇娘?真是可笑!他也不想一想,從小到大,別說他是我的親生兒子,就是薇娘,但凡我能有,什麼會不給他們?”
田娘子也陪著嘆息:“夫人這番苦心總要告訴了三郎才知道,不然好端端的母子離了心,豈不是叫外人得意了去?”
“薇娘是個懂事的,我也已經把話與她說清楚了,她要嫁給三郎也不是不可以,但我那苦命的妹妹與妹夫都已經離了世,她們古家在淄青雖然也是大戶人家了,可沒了親生父母,三郎娶了她,又能夠靠到古家幾分勢?更別說楚沐定下的還是她的堂姐!到那時候,節帥活著,我也活著,他們倒是還能過幾天好日子,節帥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嘿嘿!”田氏搖著頭,“青梅竹馬再怎麼要好,和命比起來究竟哪個更重要?”
“那夫人為何要扯上賀六?”田娘子不解道,“長安那邊不是早有訊息傳了過來,說賀六對元秀公主一見鍾情,正鬧著要賀之方退了幽州李家娘子的婚事,若不是這一回節帥的堂弟歸來,賀六指不定還要繼續留在長安糾纏那位貴主呢!”
田氏不以為然:“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