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皺著眉望著蓀娘道,這蓀娘年紀不大,但因是王家世僕,人也伶俐,所以很受李氏喜歡,特特調在了身邊聽候吩咐,此刻聽了李氏話語中有責備之意,忙分辯道:“不敢瞞夫人,昨兒奴去送衣裙時看得清清楚楚,的確是十娘子——重五前兩日,夫人才讓奴去給十娘子送過東西,當時十娘子還留著奴問過夫人與國公、並宮裡皇后殿下及郎君近況,奴在李家回了半晌的話,又怎麼會認錯了?”
王子瑕因才趕到,還不清楚事情經過,此刻便插話道:“母親與蓀娘在說什麼?”
“昨兒我這邊正在做著功課,小沙彌來說寺中有位女眷因遊覽翠華山,見天色已晚,難以及時趕回,便來借宿,只是原本並不打算宿在外面,所以沒了更換的衣物,因向寺中打聽附近可有售賣成衣的地方,你也知道這翠微寺原本是行宮,雖然這些年來改了寺後,六月裡都有廟會,但如今已經過了不說,附近村落裡有賣成衣的,那料子也是尋常葛布,小沙彌卻說那女眷衣著富貴,不過遊個翠華山,就帶了十幾個侍衛,所以便過來詢問我這裡有沒有多餘的衣裙出借。”李氏摸了摸王幼挺的頭,嗔道,“那會我在靜室裡面沒出來,幼娘聽那小沙彌說了之後就讓人找出一套帶過來還沒換過的新衣,也沒叫那小沙彌經手,直接讓蓀娘送了去!原本倒也沒什麼,誰知蓀娘回來,說是在那女眷的院子裡看見了十娘!”
王子瑕詫異道:“十娘不是去了紫閣峰上的綠園裡避暑麼?說起來貴主如今在的紫閣別院也正在那山峰上面,兩人結伴同遊翠華山也是尋常事,只是方才咱們雖然覲見過貴主,卻不見十娘啊!”
“所以我才要問蓀娘究竟有沒有看錯啊!”李氏皺眉道,“十娘是正經的娘子,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身份,論起來她也有陪伴貴主的資格,怎麼貴主身邊只見采綠不見她呢?若是蓀娘當真沒有看錯,莫不是得罪了貴主?”她仔細想了一想,迷惑道,“看貴主方才的模樣,也不似有什麼不悅呀!”
王子瑕從前被昭賢太后召見過好幾回,對元秀的性情倒是有幾分瞭解的,搖頭道:“母親,貴主雖然年少,然而究竟生長宮闈,這聲色不露卻不是什麼難事。只是十娘雖然性情直了些,卻並非鹵莽無知之人,她不知道貴主的身份也就罷了,若是知道,斷然不至於不知道收斂、一味頂撞貴主之人!”
“不只是十娘,連十娘近身的使女侍衛也不見一個”李氏沉吟著,心裡有些不安,詢問的望向了王子瑕,“二十二郎,你對這位貴主瞭解些,以你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貴主身份尊貴,在諸公主裡也是格外受寵的,性情難免嬌縱一些,但御下卻一向寬厚,十娘雖然不是她的侍從,然而只要不是犯了貴主的忌諱,貴主想來不會怎樣為難她。”王子瑕想了一想,道,“但十娘近身侍從都不見”
李氏臉色變了一變,飛快的思索了一下,喃喃道:“難道是因為皇后殿下提醒了她與東平公主之事?”
王子瑕詫異道:“是什麼事?”
“駙馬。”李氏皺著眉,“說起來這事還是我上回進宮與皇后殿下說起的——憲宗皇帝的孝期才過,宮裡就開始為東平、元秀、雲州三位貴主挑選駙馬,這是當時長安滿城皆知之事,只是此事雖然轟轟烈烈了一場,最後卻只有東平公主召了些人入宮晉見,元秀、雲州兩位貴主卻是漠不關心之態皇后殿下因東平公主遲遲不能決定人選,擔心為此誤了下面兩位貴主,但東平公主性情本就優柔敏感,她擔心太過催促會讓東平公主心生怨恨,若因此生出她不能容忍未嫁公主久居宮中的謠言就不好了,上一回我進宮,皇后殿下問起此事,我便猜測這是因為元秀公主的緣故,有道是解鈴還須繫鈴人,這段時間皇后殿下與今上上一回皇后殿下說她會盡快派人提醒元秀公主,算一算時間,元秀公主如今怕該知道了。”
王子瑕思忖片刻,搖了搖頭道:“元秀公主自己就是憲宗元后所出,在宮中素來都是支援皇后殿下的,當初,如韋華妃等人尚未入宮前,其時的麗妃趙氏自恃寵愛與生子有功,對皇后殿下多有不敬,貴主看到了每每對趙氏多有譏誚斥責,據說麗妃之所以被貶為芳儀,正因昭賢太后喪禮後傳出孕信,故意派人羞辱貴主,惹怒今上所致這位貴主性情嬌縱是不假,但孩兒從前被昭賢太后召見時偶然遇見過她處事,卻不是糊塗之人,更何況此事皇后殿下無過,全是東平公主自己多想所致,這位貴主這點氣量卻還是有的。”
聽了王子瑕這麼說,李氏認真想了想,也放了心:“這位貴主是昭賢太后養大,她的乳母薛娘子當年在長安城裡雖然是出了名的潑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