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可以長久在峰上佔據產業的,當然是如五姓七望的世家了,這樣的人家哪怕某一支衰落了,往往也會落入崛起或者正得勢的一支裡去,終究不至於改姓。
元秀蹙著眉尖,道:“你說了這麼多,與你對李家女郎不熟悉卻有什麼關係?”
郭旁苦笑:“不瞞貴主——當初因郭四公子看中了紫閣峰的風景,要在這裡親自選址搭建別院,因此無意購買,所以除了如今的另外三座別院,其他的全被郭家買下並拆除,免得礙眼,那時候王太清權勢熏天,即使盧、崔、李三家,也對其敬而遠之,所以聽家父言,從那時候起,這三家雖然在紫閣峰上有別院,但避暑時卻往往去其他地方,到本朝後才開始住過來,大約因有前事的緣故,即使那三家的主人偶然過來住,與咱們紫閣別院也不常往來,便是山路上偶然遇見了,也皆不理睬的。”
——足見當初郭家得罪人之深!
元秀一頭霧水,喃喃道:“聽大娘談起郭家,本宮可不覺得外祖父是專橫跋扈之人呀?”
第一百七十三章 餘達
長安,大明宮,紫宸殿。
魚烴捲起袖管,露出雪白的中衣,仔細的研著墨。
此刻殿中只有他一人伺候,連他一直以來刻意栽培的魚安源都被打發出去守門。
豐淳坐在御案之後,身姿挺拔,神色不動的看著手上的奏章,寫奏章的人正在殿下,豐淳特在他進殿時賜了座,孟光儀今日穿戴鄭重,三品以上官員才可穿的緋紅圓領官袍,頭頂烏紗幞頭,腳登朝靴,腰上金玉帶,佩魚袋,執象笏,手裡端著魚安源方才呈上的茶水,卻沒有喝的意思。
等了半晌,豐淳終於看完了奏章,而魚烴也研好了一缽濃墨,松香與冰片的氣息從墨中冉冉升起,豐淳拈過一支紫毫,蘸上墨汁,輕輕的在一方小箋上寫了三個字,不待乾涸就折起,命魚烴送下去。
孟光儀忙放下茶碗,起身雙手接過,待看過箋上之字,臉色微變,抬頭道:“陛下也以為是”
“從卿奏章中所言,應是如此。”豐淳神態雖然平靜,但親近如魚烴不難察覺到他這種平靜下隱藏的怒意,從表面看,豐淳慢條斯理的輕敲著案面,緩緩道,“孟卿,你打算如何結此案?”
“殺人償命。”孟光儀的回答很是簡略。
豐淳並不意外他的話,但面上卻露出了深思之色,許久,忽然道:“聽說張明珠之子曾在數日前私下拜訪過你,可與此事有關?”
“回陛下,臣的妻弟確實為此事來尋臣,不過,他並非為了打探訊息或者為任秋說情,卻是為了此案所涉及的迷神閣中一名管事。”孟光儀將小箋收入袖中,拱手正色道,“陛下不問,稍後臣也要將此事稟告的。”
豐淳唔了一聲:“張明珠為人潔身自好,其子怎會為了一個勾欄賤籍中人,特特尋你?”
“陛下不知,那管事在案發之日其實並未見過任秋,臣拘他下監,其實是為了另一案。”孟光儀皺眉道,“正好撞上了任秋這件案子,臣因為先前之案一直尋不出他的把柄,所以才藉故拿了他下獄。卻不想,有人為了替任秋脫罪,打算從這管事身上下手,瞞著微臣幾番動刑,只是迷神閣也算神通廣大,此事微臣都是後來方知,他們居然不久後就請到了臣的妻弟來求情。”
“另一案?”豐淳面露詫色,“這迷神閣倒是有趣,區區一個管事,捲入任秋之案不說,居然另有案底在身?有孟卿主持京畿廿三縣,他居然還敢繼續停留在長安,這管事倒是有膽色!”
聽出豐淳語氣中的戲謔,孟光儀有些尷尬道:“陛下不知還記得兩年前金城縣令被殺之事?”
京兆尹領京畿廿三縣,金城是其中一縣,兩年前,金城縣令餘達忽然身死,因死時身上看不出來傷痕,只當是暴病,哪知家人為他更衣畢,移入棺中時,才發現胸口被血漬所汙——原來餘達真正的死因,卻是胸前被人以極利極薄的鋒刃刺透!因傷口過於細密,一直等到了更衣入棺時,血方流出!
金城縣在京畿之中,離長安極近,加上當時豐淳繼位不久,為了不至於造成惶恐以及讓豐淳面上無光,孟光儀以密摺向豐淳稟告後,將此案列為機密,悄悄查訪。
此案因為發生在豐淳剛繼位的時候,當時豐淳還為兇手的出手之快而感到震驚,這兩年來他雖然政務繁忙,卻還記得,驚訝道:“此案何時有的線索?”
孟光儀慚愧道:“微臣愚鈍,說是線索,其實也不定,否則臣早就將那叫孟破野的管事抓入京兆府仔細盤問,又何必等到任秋之案借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