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本宮這位十五舅,始終不見露面?”
她不問還好,一問之下穆望子的神情頃刻之間變得很奇異,他臉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原本清秀的面龐差不多要扭曲起來,足足半盞茶工夫,穆望子才緊攥著手按捺住了胸中激盪的情緒,他嘿然笑道:“郭十五舅?憑著十五郎為你們兄妹做的你喊這麼一聲也是理所當然,只是若你當真見到了他,卻不知道你還喊不喊得出來?”
元秀淡淡的道:“他是本宮母后之弟,自然是本宮的舅舅!本宮這麼叫是因著母后的緣故,就算他什麼也沒做,本宮為何喚不出來?”她對郭氏的感情固然複雜,因著憲宗親自下令的緣故,她始終不肯提出為郭家平反,卻還不至於連認也不認——何況元秀知道豐淳在這件事上自有打算,雖然死者已矣,但那些流放的如今杜青棠看似下了臺,但朝政仍舊沒有全部歸於豐淳之手,按著慣例,憲宗崩後頭一年當依前朝制度,以示孝道,而誰都知道,憲宗一朝的制度,皆出自杜青棠之手,在這種情況下,豐淳繼位後的頭一年,等於什麼也沒做,從改元起才一點一點試著清洗杜氏一派的官員,如今也才三年不到的光景,當初郭家族沒乃是一件大事,這會豐淳勢力未足,貿然提起此事,反而是將剩下那些郭氏族人拖進風暴之中。
若是完全鞏固了帝位,豐淳又豈能放著外祖家——尤其還是大力協助過自己的外祖家不管?
穆望子也不與她爭辯,只是看著她不住詭異而笑:“阿家最好記得這句話!”
第二百五十七章 杜府
出了居德坊,趕車的侍衛仍舊是原來那個,他正小心的駕御著拉車的馬匹駛上街道,身後簾子忽然被一把打起了一角,采綠帶著點兒氣急敗壞道:“先不回宮,阿家吩咐了,去靖安坊!”
靖安坊?
侍衛一怔,靖安坊在長安城南,有道是城南韋杜、去天尺五,侍衛知道這座坊裡住的原是杜氏五房,三郎不是五房,但據說與五房關係一直不錯,在前朝時,他也是杜青棠疼愛的侄子之一——莫非方才路上看到杜七並王家女郎一事,元秀公主到底還是要插手?雖然宮中一直傳言說元秀公主與皇后殿下關係甚好,杜家如今不得今上歡心,那杜七風流之名滿長安,元秀公主想來對他是沒有什麼好感的只是若當真是為了王家女郎著想,總也不至於單憑著酒樓上一瞥就這麼打上門去吧?
或者,元秀公主這是得了今上的意思,故意要去尋玢國公府的麻煩?
畢竟當初文華太后因郭氏而亡——而郭氏以功臣之後、本朝望族,遭遇那樣苛刻的懲罰,這裡面與杜青棠的竭力請求大有關係!
侍衛心中七上八下,然而元秀公主的命令卻不可聽,只是他不知道,馬車裡採藍和采綠壓低了嗓子,藉著外面的嘈雜聲也在急不可耐的勸說著元秀:“阿家今兒到這居德坊來已經是叫本為任秋之案沖淡的前事再要被提起了,如今雲州公主差不多就要下降鄭家郎君,東平公主也已經選好了駙馬,阿家難道還要在這眼節骨上惹出事來麼?”
“杜青棠固然致仕,究竟也是一位國公,本宮親自前去拜訪,也算不得多麼屈尊降紆。”元秀淡淡的回道。
採藍苦笑道:“阿家,五郎素來不喜杜氏,阿家是五郎的掌上明珠,這樣光明正大的去玢國公府,誰曉得長安會傳出什麼訊息來?”
“有一件事,只有兩個人知道,其中一個怎麼也不肯說,你們說除了先去試一試另一個人外還有什麼辦法?”
採藍和采綠皆是一驚,半晌采綠才試探道:“阿家是說那穆望子與杜青棠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事?”
“長安想傳什麼訊息便傳罷。”元秀卻沒有解釋下去的意思,淡淡的道,“正好,鄭美人與趙芳儀的小產,幕後真兇本宮還不知道指誰的好,五哥的後宮啊有一道好,那就是雖然從前只得皇后王氏一個出身大族的,新進的五位卻皆與前朝有著千絲萬縷的機會,如今查清此事的差使放在了本宮手裡,反正子嗣也沒了,傷了身子的也不是五哥,若有人敢背後咀舌根,你們只管打聽了來報本宮,本宮一點也不介意多一點手腳,弄一份如山鐵證出來,好叫上上下下看一看那起子不但謀害皇嗣、還蓄意汙衊本宮的小人!”
元秀究竟是宮闈出身,被捧著長大的公主,深諳名譽之事固然重要,然而到了她這個地位,卻也不是什麼人都敢詆譭她的,何況如今正領了豐淳要她徹查趙芳儀與鄭美人小產之事,現成的機會,若是那般長安望族子弟如馮騰、崔南風之流,再閒來無事私下添油加醋,她可不會手軟——博陵崔家固然這會沒有後妃在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