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驕橫而刁蠻,因為是高氏的親侄女,賀懷年礙著義母的面子只能儘量忍讓,私下裡賀懷年所喜歡的卻是碧翹這樣善解人意的柔弱女郎,這小高氏對碧翹十分嫉恨,在魏州時如不是賀懷年百般袒護,碧翹早就遭了她的毒手,此刻聽到他這麼說,曉得自己犯了忌諱,再不敢怠慢,趕緊跪了下去,顫聲道:“奴知錯了,求大郎饒恕,容奴繼續在這裡伺候大郎,再不敢多嘴惹大郎生氣!”
伸手托起碧翹的下頷看了片刻,賀懷年發現她眼中的惶恐幾乎要流溢位來,這才冷哼一聲,鬆開了手:“給某斟杯酪飲!”
碧翹暗暗鬆了口氣,知道自己過了關,她轉過身時,輕輕咬了下嘴角,以隱藏起那絲不由自主流淌出來的淺笑——是多嘴,而不是胡說,賀懷年既然沒挑她這個刺,隱隱間是預設了這一點所謂多嘴,那就是本是事實,只不過被說出口時不合時宜罷了
她取了一隻闊口五瓣梅花狀琉璃盞,捧著蛇頸廣肚鑲蓮葉柄的琉璃壺,剛剛斟滿一盞,一隻矯健的信鴿披著春日暖陽飛入,熟門熟路的落在賀懷年身旁的雲紋紫檀翹頭案上,咕咕的叫了兩聲,賀懷年頓時臉色一變,探手抓住信鴿,取下信箋匆忙一覽,簡短道:“去叫師如意來!”
第六十六章 譬如獅虎生來愛食肉糜
屋中女郎久去不回,那爐沉水香卻燒得越發繚繞,將兩人身上的瑞麟香並瑞龍腦的清氣皆壓下去,旖旎甜香嗅得久了就有一種昏昏沉沉茫然不知身處何處的恍惚。元秀皺了皺眉,忽然拿起桌上大半壺冷茶,向那香爐裡一澆,然而沉水香固然被澆滅,那近乎糜爛的香氣卻久久不散,讓她頻頻蹙眉,賀夷簡見她久不開口,只是顰眉不止,終於忍不住問道:“阿煌愁眉不展,是不喜與我單獨相處,還是擔心身邊的侍者?”
“自然兩者都有。”元秀瞥他一眼,淡淡道。
賀夷簡一臉驚奇:“阿煌為什麼會不喜歡我?我給你匕首刺我,居然直接就朝著心上捅?若我不曾隨身穿著烏蠶軟甲,你就一點也不心疼麼?”
元秀覺得他的問題十分可笑,反問道:“本宮為什麼要喜歡你?”
“我生得俊偉挺拔,文武雙全,又是使君愛子,而且對你一見鍾情。”賀夷簡振振有詞道,“這裡面隨便一條,都會有女郎看中,有這許多優點,阿煌就算不也對我一見鍾情,至少剛才也不該那般狠心吧?阿煌方才看到那截斷臂時可是怕得很,殺我卻毫不遲疑,真是叫我傷心啊!”
元秀冷靜道:“你容貌俊偉挺拔,或者在河北說一說是稱得上的,可到長安來,恐怕就說錯了地方!遠的不說,本宮的七姐夫清河崔風物,號稱長安第一郎,形容舉止猶如天上謫仙,他的表弟河東柳折別也是翩翩佳公子,你很該去看一看他們,才知道什麼叫做美男子!
“至於文武雙全,本宮倒聽過另一句話,叫做文不成武不就!論文,單說本宮所知道的與你年紀彷彿的郎君之中,太原王家的王子瑕,如今御史臺的御史中丞,雅好辭賦,工於山水,本就因才獲舉,又參加過科考高中二甲頭名;另外有范陽盧家的嫡長孫盧卻敵,如今不過十一歲,就已經有才華橫溢之稱!而這兩人不過是長安濟濟人才之中的兩個罷了!論武,不知你在燕小郎君手下能撐多久?
“至於使君愛子麼”元秀嗤笑一聲,“五姓七望、城南韋杜,哪一個不是俊才如雲代代出英傑的名門望族?請問你賀家往上數五代,似乎還是河北一個尋常軍卒吧?”
賀夷簡聽罷,仔細想了一想,不甘道:“那麼一見鍾情呢?阿煌說的這些人,固然在某處有勝我的地方,卻未必似我這樣喜歡阿煌吧?何況崔風物此人已經被先帝賜婚昌陽公主,盧卻敵才十一歲,都不適合阿煌了。”
元秀瞥他一眼,奇怪道:“你對本宮一見鍾情,不知鍾情到了什麼地步?”
“我已飛書河北,讓大人停止與李家議親,而是上奏聖人,請求將阿煌下降。”賀夷簡笑了笑,目光明亮的望著她。
只可惜元秀並不領情,反而冷冷一笑道:“讓賀之方停止與李家議親?這個李家,可是幽州節度使李衡李希聲的家族?”
“自然。”
“你這麼說,無非是想告訴本宮你為了本宮,連李衡的女兒都不要了,可誰知道是不是你本來就不想結這門親,卻又怕幽州那邊與魏州生隙,所以拿本宮出來做擋箭牌?”元秀譏誚的看著他,“賀郎君是聰明人,可也別把本宮瞧得太笨啊!”
賀夷簡緩緩皺起眉,傲然道:“我若不想娶李家十七娘,直接告訴大人便可!阿煌就這般瞧不起我,以為我連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