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也不會做自毀名聲之事,可七郎就說不定了,長安誰不知道七郎交遊廣闊,或茶餘飯後,或酒酣耳熱,七郎自以為多情的提上幾句奴,奴只是杜家使女,可不是女郎,怎禁得起七郎惦記?”
“你這使女卻也好笑,我不過逢場作戲,贊你一句,你這般如臨大敵,倒彷彿我對你真的上了心一樣。”杜留遊戲花叢多年,風流之名滿長安,還從來沒遇見過這樣的冷遇,若這麼說的是個與他身份相若的女郎,或者是倡家之女,他心情好時,或許還不以為忤,甚至調笑幾句,但濯袂在他眼裡身份不過如此,又還是杜拂日的近侍,加上此刻他著實有點疲憊,卻只覺得掃興,淡淡道,“七郎我與人暢談,要談也是起碼談錯娘那等美人,你生得至多算清秀,還入不得我的眼。”
“若是如此,奴拜謝七郎之恩。”濯袂被他譏誚容貌尋常,並不惱怒,反而露出一絲慶幸,恭敬的行禮拜謝,換了笑眯眯的神色道,“七郎雖然風流,卻是極守信的,答應了的事,自不會反悔,奴卻是放心了。”
杜留見杜拂日好整以暇的在旁看著,面上有些掛不住:“十二郎,你不想與我多言,直說便可,何必教了這伶牙俐齒的使女來掃我顏面?”
“我幾時教她這樣回答你的?”杜拂日瞥了眼濯袂,淡笑著道。
濯袂聞言,脆生生的對杜留道:“這番話可不是十二郎教導奴的,奴打小的夙願,自當盡心竭力,除去一切阻礙!”
“你打小的夙願是什麼?”杜留聽了,忍不住問道,“難道就是嫁個舅姑寬厚的夫婿?”
“自然是的。”濯袂強調道,“而且是聲名清白的嫁出去!所以七郎下回過來,那些飴糖也似的話兒,還是存著說與旁人聽去罷!”
待濯袂去盛雞湯,杜留頗為無語的望著杜拂日:“我夢唐風氣開放,你自己守身如玉也就罷了,如何連身邊使女都調。教得三貞九烈,如此古板無趣,叫我一見之下,以後都不想來了!”
“濯袂這樣不是我教的。”杜拂日搖頭,輕哂道,“我身邊的使女乃是伺候茶水,灑掃院屋之用,可不是給七哥你閒來無事,過來調戲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豐淳
端午之後,元秀悄然回到大明宮,換了一身衣裙,便去紫宸殿請罪。
豐淳批完一本奏章,才抬起頭來,似笑非笑的問道:“賽舟好看麼?”
元秀自知理虧,道:“臣妹知錯!”
“為何去觀瀾樓,那裡的位置可不是最好的。”豐淳眯起眼,將硃筆放回筆架上,接過魚烴遞上緩和場面的一碗蒙頂,悠然道,“——聽說你對杜家十二郎很感興趣?”
“杜拂日箭技很是出色,臣妹建議他投考武舉。”元秀聽他這麼問倒是鬆了口氣,她只是欣賞杜拂日的才華罷了,因此立刻坦然下來。
豐淳打量了她片刻,道:“你還欠他一首詩?”
元秀慚愧的點了點頭,他不由好奇道:“杜拂日的詩才居然叫你無從下筆?他的詩呢?”
“我交給人去裱起來了,他的字也寫的不錯呢。”元秀聽出他語氣裡已經沒了慍色,心頭一喜,立刻撒嬌道,“五哥你瞧,我雖然私下出去玩了,可也給你發現了一個文武全才嘛!”
豐淳笑意僵了僵,才道:“你很喜歡這杜拂日?”
“不過是覺得他雖然寂寂無名,但才華卻極佳。”元秀上前扯住了他袖子,道,“而且氣度極好,倒是許多郎君不及的。”
“哦?他氣度怎麼個好法?”豐淳頗感興趣的問道,元秀眨了眨眼:“昨日席上崔大的表弟柳折別,也不知道為了什麼緣故,當眾潑他一身酒水,他卻只是淡淡一笑,換了衣裳之後,繼續入席,終不使眾人不歡而散——若是我,就算不潑回去,也非拂袖而去不可!”
豐淳笑了笑:“誰敢潑你酒水?”
一旁魚烴湊趣道:“阿家金枝玉葉,誰敢無禮?何況阿家花容月貌,誰又下得了手冒犯呢?”
“那杜家十二郎聽說是杜家五房這一代唯一的嗣子,而且生的可也不差。”元秀笑著道,“別說城中的郎君們了,就是女郎,本朝以來,又有幾個是怯懦的?此人倒有些婁氏之風!”
豐淳淡笑:“婁氏之風?有道是畫虎不成反類犬,婁氏寬仁隱忍而胸襟廣闊,然對吐蕃、契丹皆有戰功,其人剛柔並濟,後世傾慕效仿者雖多,可要說真正與他同等之人,若當真有,那倒是社稷之福了。”
元秀說的婁氏指的是本朝高宗皇帝時人婁師德,字宗仁,此人早年得中進士,授江都縣尉,時揚州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