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可靠。”中年男子輕聲說道,“長安知道娘子的人雖然不多,但望族如林,若臨時僱傭漢人,指不定七拐八彎的關係,就能與誰家扯上說漏,伊絲曼這些人卻不會。”
李十七娘嗯了一聲——世家大族總是分外看重血脈,他們也許不介意穿胡服與欣賞種種行商從萬里之外帶來的新鮮玩意,但骨子裡華夏衣冠才是真正的正統,這些眉目深邃眼眸、髮膚色澤迥異中土人士的胡人,在世家眼裡,不過是些玩物罷了。
何況胡人在唐大部分都是從商,而中土自來就有仕農工商之說,商者卑賤,就是中土自己的商人,也素為人所看不起,又何況是容貌迥然的胡人?
這也是長安西市被稱為金市,是整個長安最繁華的集市,但連城珍寶,總是更多出現在東市的緣故。因此在甲第朱門鱗次相排的長安,臨時僱人,反而胡人靠譜些。
“賀六與他心愛的貴主怎麼樣了?”中年男子交代完了,見李十七娘沒有叫自己下去的意思,忙垂手站立,等待吩咐,李十七娘接過伊絲曼雙手獻上的一盞蒙山紫筍,呷了一口,悠悠問道。
中年男子頓了一頓,才道:“大約十日前,有人曾看見,貴主攜人遊獵樂遊原上,賀六聞訊帶著夏侯浮白挾弓趕去,與貴主曾遠離人群私下相談,似乎頗為親密。”
“嗯?”李十七娘聽出他話裡的遲疑,揚了揚眉,“什麼叫做似乎?”
“只因貴主和他說完話後,就失了遊獵的興趣,徑自帶人經重玄門回宮去了,賀六還曾一路尾行相送,直到眼看著貴主進了重玄門才折向芳林門回了修政坊。”中年男子解釋道,“也許是貴主和他吵架了也不一定。”
李十七娘眯起了眼,淡淡的道:“賀六年少俊美,又擅騎射,聽說他所迷戀的那位貴主,也不過及笄之歲,居然過了這麼久,還沒能如願,看來,從前倒是我高看他了!”
“娘子不知,賀六覷中的貴主,是當今聖人胞妹,從前文華太后所出的元秀公主,這位貴主,在皇室的金枝玉葉裡面排行第九,據說美貌還要壓過乃姊昌陽公主,而且長安出色的郎君有許多,比如昌陽公主的駙馬崔風物,自幼被稱為天上謫仙人!”中年男子道,“河北怎麼說也要向長安稱臣的,賀六在河北身份尊貴,在這位貴主眼裡,可未必會放在心上!以某之見,那位貴主之所以肯和賀六私下交談,想必也是利用賀六,意圖套出些河北的訊息罷了,貴主們都是金屋玉堂里長大的,長安與河北貌合神離,她們並非不知,怎麼肯貿然下降到魏州去呢?”
李十七娘道:“下降不下降,豈是貴主說了算的嗎?你們這段時間,可打探到聖人的心意?”
“聖人卻是不願。”中年男子道,“上個月,宮中傳出訊息,道韋造於紫宸殿上請求下降貴主於賀六,以離間我河北三鎮,結果被聖人使金吾衛趕打出殿,甚為狼狽,事後,韋造還曾為此拜訪了杜家。”
“哼!”李十七娘垂了垂眼簾,又抬起,擺手道,“伊絲曼是嗎?你們先下去!”
四名胡姬柔順的應了一聲,款步退出小樓,又體貼的關上了門。
周圍只剩下了忠誠於李家的心腹,李十七娘這才道:“韋造去拜訪了杜家?是杜家的什麼人?”
“是憲宗皇帝時的宰相杜青棠。”
“這個人我聽父親提過,當初,今上登基,著他告老,使韋造代替他的位置,父親在幽州得到訊息,喜形於色。”李十七娘悠悠說道,“為此還曾在後院裡使人特特設了一回家宴慶祝!韋造身為當朝宰相,還是今上趕走杜青棠後才上位的,如今受了今上叱責,居然頭一個去尋他——你們還覺得,聖人當真是不願意將貴主下降賀六嗎?”
中年男子一凜,垂手道:“請娘子賜教!”
李十七娘指尖輕輕在案上有節奏的叩擊著,語氣悠閒:“這個韋造,是杜青棠的什麼人?”
“這個我知道!”其他人還沒回答,線娘已經拍手笑道,“當初使君為杜青棠與今上不和而欣喜,娘子因此對杜青棠感到好奇,是遣了我出去打聽過的——杜青棠已故的兄長杜丹棘之妻,正是韋造之姊韋氏逸娘。”
“杜青棠在憲宗皇帝時恩寵無雙,憲宗皇帝被稱為英明神武,乃是本朝中興之君,一生之中,所用所信的莫不是才華橫溢、有獨到之處之人,但若要說憲宗皇帝最信任的莫過於這杜青棠。”李十七娘淡淡的道,“但因為文華太后的緣故,如今的聖人還在太子時就與杜青棠結了怨,憲宗皇帝之所以會選擇韋造為當時的太子之師,未免沒有以此來緩和雙方關係,也是考慮到一旦太子繼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