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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面對著越來越近的騎兵隊伍,手電的光芒晃得人睜不開眼,然而就在他準備扣動扳機的一剎那,只見帶頭的人披著一張黑大氅,身形動作十分眼熟,微微俯著身子,眉頭深鎖,鷹隼般銳利的眼神徑直盯著莫青荷!

馬蹄聲已經響在耳畔,烈馬不耐煩的噴著鼻息,莫青荷在一瞬間被抽去了力量,往後退了兩步,放下了手裡的槍,將煞白的臉轉向莫柳初:“師兄,是他,他來了。”

月亮從雲彩背後露出頭來了,溶溶的月光如水一樣籠罩了大地,也籠罩著一群瘋狂的狩獵者和兩名手足無措的亡命徒,騎兵隊訓練有素,如鬼魅一般快速從前後左右包圍了他們,踏著蒿草,緩慢的繞著圈子,噠噠的馬蹄聲來自四面八方,莫青荷從隊伍裡看見了孫繼成的臉,還有共同圍捕過江山的戰友們,也許死在那場戰鬥中的老三的魂魄也來了,每個人的眼睛都像刀,輕蔑,仇恨,恣意的剜著他,一片片的凌遲著他的血肉!

他注視著馬背上的人,他從來沒見到沈培楠如此憤怒過,肅殺的就像一尊怒不可遏的羅漢,威嚴的就像一位不可一世的天神!他們離得太近了,莫青荷能看見他頸下的一枚閃著冷光的銀扣,沈培楠勒緊了韁繩,居高臨下怒視著他,彷彿在嚴厲的逼問,為什麼要逃跑,為什麼要挑戰權威,為什麼要背叛自己!

莫青荷呆呆的站在原地,莫柳初抬著一雙丹鳳眼,迎著沈培楠噴著怒火的眼睛,他突然扣住師弟的手,堅定道:“少軒,不怕。”

他的手在發抖,手心滿是冷汗,然而莫青荷根本沒有注意,他甩開莫柳初,撲到沈培楠的馬前,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捧著他的手,用臉頰輕輕揉蹭他的手背,低聲道:“沈哥,我不能去南京,你殺了我吧,我不怕死,就是不能去南京!”

“我捨不得你,沈哥,我就是捨不得你”他絮語似的剖白,一夜的委屈,一年的委屈,從小到大皆是委屈,但世上又哪有所謂委屈,一切衡量算計,都是為了想得到的東西。他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滑出眼角,沿著臉頰滑進沈培楠的指縫,浸溼了一雙雪白的棉布手套,沈培楠不為所動,一挑眉毛:“莫老闆,好唱功,好身段,也好厲害的演技。真不怕死麼?”

莫青荷怔怔的看著他,沈培楠卻猛地抽回手,厲聲道:“婊子,別碰我!”

他抓著韁繩翻身下馬,從腰間抽出手槍,往前邁了一步,將冰涼的槍口抵著莫青荷的眉心:“沈某好人做到底,成全兩位紅角兒、兩位好同志,讓你們去陰間唱夫妻,好不好?”

其餘人見此情狀,也紛紛下馬,三兩下繳了兩人的槍,有人按住莫青荷,有人按住莫柳初,沈培楠往後一拉槍管套筒,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突然對著莫青荷的眉心扣動了扳機!

手槍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大家都驚呆了,莫柳初被兩名士兵反剪著雙手,被聲音所刺激,如夢初醒一般猛烈掙扎,衝沈培楠發出哀鳴一般的嘶吼:“你這個瘋子!”

然而沒有流血也沒有死亡,莫青荷和沈培楠相對佇立著,誰都沒有動一下,許久,莫青荷露出一絲哭似的苦笑,抬眼望著他,輕輕道:“你這個人,就是這毛病。”

他猛然回頭,對呆若木雞的莫柳初吼道:“師兄,槍裡沒子彈,他肯放我們走!”

沈培楠神情冷峻,一拉韁繩,踩著馬鐙翻身上了馬,接著對所有人做出一個撤退的手勢,他的大氅被夜風揚起,蒼白的月光從上面滾落下來,水珠似的濺落在草叢裡,他衝莫青荷回過頭,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個遍,發出一聲冷笑:“什麼共黨間諜?不過是個賣屁股的貨,老子養的鳥!”

在場計程車兵曖昧的大笑,他也跟著笑,半晌臉色一凜,語氣陰鷙而傲慢:“莫青荷,咱們的帳兩清了,滾吧,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

莫青荷沒有動彈,他彷彿丟了魂,頹然的望著沈培楠離去的背影,這個不可琢磨的國軍師長,這個永遠都把事情放在心裡,自以為沒人知道的傻瓜蛋!莫柳初上前來扶他,被他用力推開了,莫青荷朝著沈培楠的馬奔跑起來,一把抓住他的馬韁繩,那高頭大馬被猛然一勒,險些要抬起前蹄放聲嘶叫,莫青荷瞪著沈培楠:“你休想!”

他的眼神隨即柔軟下來,慢慢解開掛在手腕上的一大串黃銅鑰匙,掰開沈培楠的手,鄭重放進他的手心,低聲道:“這是你給我的,現在還給你。”

“沈哥,我走了,你多保重。”

清冷的月光照著他的臉,汗水血水混成一片,沾著枯草葉子,耳畔和頸側全是一道道殷紅的鞭痕,沈培楠俯視著他,目光恍惚閃過一絲疼惜或悲傷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