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著門口的不速之客。
那人慢慢轉過身,月光照著他的臉,把那清瘦俊逸的輪廓描畫的清清楚楚,莫青荷幾乎呆若木雞,他怎麼都沒想到,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裡的人,竟然是莫柳初。
“師兄。”他用口型念道,然後就說不出話來了。
莫柳初急促的走向莫青荷,摸出一根細鐵絲,伸進手銬的鎖孔撥弄,壓著聲音道:“快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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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咔噠兩聲輕響;手銬的鎖被開啟了;莫青荷失去了依託;往前一傾身子;兩手撐地跪在地上;還沒有給他僵硬的膝蓋半分鐘的放鬆時間,又被莫柳初連拉帶拽的拖起來,他踉踉蹌蹌地跑到門口,突然停下來,不安的回頭看了看:“我們就這麼走了,他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子”
莫柳初神情焦慮;兩片薄嘴唇顫抖著:“我們截獲了電報;他們明天一早送你離開北平,少軒;醒醒吧,這是戰爭,姓沈的不會再護著你了!”
莫青荷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吸入胸腔的冰涼空氣格外刺骨,然後咬牙點了點頭。
他知道不能遲疑,作為一名落入敵手的間諜,每一次被“轉移”,都可能是無聲無息的死亡,每一次緘默,都可能以犧牲為代價,而現在每拖延一分鐘,所帶來的後果他都承受不起。
院子很寂靜,看守們倒在幾個僻靜的角落,都被割斷了喉管,鮮血汩汩的從喉嚨的傷口往外冒,把近前的土地染透了一大片,血跡在夜色裡看起來黑乎乎的,像中了毒似的。
莫柳初回頭衝莫青荷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從看守身上摸出兩把手槍,挑了一支拋給他,兩人怕遇到崗哨,沒有從正門出去,而是選擇了後院的牆角,靠著敏捷而輕巧的身手,就像兩隻山貓,毫不費力攀上牆頭,一前一後落在牆外的蒿草地裡,然後開始了一場午夜的逃亡。
與莫青荷先前推測的不錯,這一帶是天然的監獄,附近全是黑黢黢的原野,盡頭隱約能看見山巒的輪廓,放眼望去根本沒有隱蔽的條件。四下寂寥無人,夜幕湛藍而廣袤,一顆星也沒有,頭頂是一輪荒涼的月亮,雪亮的光照著人間,蒿草是銀白的,石子是銀白的,撥出的氣也是白的,兩人一路奔跑,後背出了汗,被撲面的寒風一吹,身體如枯樹葉一般簌簌發抖。
周圍根本就沒有路,好在沒有阻擋,也堪稱處處都是路,莫柳初彷彿提前研究過方位,對逃亡的方向和崗哨的視覺死角都瞭如指掌,莫青荷深一腳淺一腳跟在後面,大半個鐘頭之後,小院被遠遠拋在了後面,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大片稀稀拉拉的棗樹林,被月光投下深重的陰影,兩人貓著腰繼續前行,半人多高的荊棘拉扯著人的衣裳。
“我們在哪裡?”莫青荷喘著粗氣問道。
“北郊,你被關的地方原先是段祺瑞的被服倉庫,現在已經被國民黨特務處徵用了,出了這片林子,會有人來接我們。”莫柳初頭也不回的答道。
“同志們怎麼樣了,有沒有人被捕?”
“他們秘密搜查了學校,帶走了李沫生,其餘人都還沒有音訊。”莫柳初用雙手撥開草叢,努力披荊斬棘,“雲央聽說你被抓,找姓沈的大鬧了一通,險些跟警衛隊當街火併,大家聽到風聲不對,都儘量在轉移了。”
莫青荷深感愧疚,但他知道現在不是討論是非成敗的好時機,便緘口不言,莫柳初回頭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是我們警惕性太低,早就被日本人盯上了,不怪你。”
話音未落,兩人忽然豎起耳朵,戒備的一起轉向來路的方向,只見樹林外亮起雜亂的手電筒的光芒,正漫無目的朝前掃射,雖然相隔很遠,憑著光點的數量,看得出人數不少。
莫柳初的臉色霎時被抽乾了血色,低吼道:“跑,快跑,他們追過來了!”
沒有片刻猶豫,兩人拔腿朝著樹林深處狂奔,莫青荷身上有傷,被鹽漬和汗漬一浸,只覺得全身面板刀割一般麻癢刺痛,但他一步也不敢停,歪斜的小棗樹在視野裡一棵棵後退,蒿草颳著他的臉頰,風呼呼地吹過耳畔,胸腔像著了一團熊熊之火,被風箱一下下鼓吹著,他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然而逃跑已是徒勞,背後的光點越來越亮,雜亂的馬蹄飛踏過草叢,夾雜著一兩聲人的唿哨,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這邊疾馳而來!
莫青荷停下腳步,衝莫柳初低聲道:“是騎兵隊,來不及了!”
莫柳初會意,手槍豎在耳側,咔噠一聲將子彈上了膛,輕輕對莫青荷道:“跟他們拼了,死也不能被逮捕!”
莫青荷跟著拔出手槍,猛的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