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他的意思,詫異道:“家裡每天有外人進出,不鎖起來難道由他們亂翻麼?”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枚單獨的黃銅鑰匙,掂量了一下,開啟莫青荷的手掌,將鑰匙拍在他手裡:“再重要的檔案也要經你的手,我不防著你,要是不怕擔責任就去配一把自己收著,看好它,哪天丟了東西,我拿你是問。”
鑰匙冰涼而沉重,黃銅經過常年摩擦已經開始發烏,莫青荷像個小管家婆似的緊攥了它,忽然沒了言語,半晌往前一撲,雙手環著沈培楠的腰,側臉貼著他的後背。他害怕別人聽見,壓低聲音呼喚:“沈哥。”
沈培楠把他拽到身側,對待得力下屬一般摟著莫青荷的肩膀,同樣低聲道:“我能信任的人不多,你要懂事,別辜負我。”
那張小紙條灼燒的更厲害了,幾乎要把胸口的面板烙出黑印,莫青荷懷揣強烈的負罪感和成就感,他簡直不知道該為這句話慶幸,還是為沈培楠的所託非人感到悲傷,只好咬著牙,使勁點了點頭。
晚飯時四人一起,一面聽留聲機播放薩克斯風,一面圍坐吃餃子,老劉開了兩瓶新到的北歐白蘭地,客廳燈影搖曳,氣氛堪稱愉悅。
莫青荷這才明白沈培楠的大度其實另有原因,他彷彿不介意被人聽到藤原的行蹤,不僅與戴昌明在餐桌上大談公事,甚至在帶了三分醉意後用筷子點著莫青荷,笑道:“上次說起的那位日本將軍明天就到,你下午不要去學校,跟我到雅音會館赴宴。”
莫青荷裝作剛剛知曉這條訊息,奇道:“是那個藤原要來?你們見面談事,叫我做什麼?”
原來日本人對民國政府並不信任,怕暗中佈置埋伏,竟要求採用家庭聚會的方式,請沈培楠攜帶“愛侶”一同前往。莫青荷簡直哭笑不得,他想日本人太不瞭解沈培楠,別說一名小戲子,就算是他真正的妻來做人質,為了國家他也能一狠心捨棄。
沈培楠興致不錯,替莫青荷夾了一隻水餃,打趣他道:“你那位喜歡戲劇的相好也去,數日不見,他想你想的不得了,特意求我帶著你,再給他唱曲兒呢。”
莫青荷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川田久,氣的當場摔飛了筷子。
見他認真,沈培楠笑的愈加厲害,朝另外兩位先生一攤手:“你們責怪我最近越來越不愛出去玩,你們瞧瞧,我饒是這麼疼他,他還要給我擺臉色,我要再敢出去胡鬧,可不是得出人命了?”
周汝白和戴昌明知曉內情,此刻交換了個曖昧的眼神,故意嗨嗨乾笑。
原來沈培楠在北平一向維持荒唐作樂的派頭,自從與莫青荷感情日篤,竟漸漸把這幌子丟了,正因如此在回來的路上被周汝白和戴昌明聯合起來打趣他懼內,他不辯解,只是建議夜出訪花,每人選幾名姑娘,吸一兩個煙泡,好好樂一樂。
沈培楠酒到五六分,有意無意說起哪家窯姐豐乳肥臀,言談舉止之間頗有炫耀自家夫人心胸寬廣,不愛嫉妒之意。莫青荷知道沈培楠做事必有目的,忍著一肚子醋勁,笑眯眯的與戴昌明一起給他推薦北平出名的窯子和煙館,四名男子討論採花事業,一時其樂融融。
直到酒足飯飽,真的要起身換衣服出門了,莫青荷才慌了神,他不敢直接攔沈培楠,更不敢駁他的面子,只好小心翼翼的先問到底去哪家,又問什麼時候回來,一樣樣問了個遍,見他還沒有悔改的意思,一下子紅了眼眶。
“你真的要去?”趁周戴二人在衣帽間取外套,莫青荷忍不住低聲哀求:“外面那些不乾淨,睡了要生瘡的,你要我吧,我不比他們差。”
沈培楠見他終於露了破綻,故意板著臉道:“不要你,今天想女人了。”
莫青荷呆呆的噢了一聲,沒了詞,但身體卻結實的擋在沈培楠跟前,怎麼都不肯讓他出門。
沈培楠繞了三次繞不開,猛地抱起他轉了個圈,笑的要斷氣,這才說了實話。他確實要出錢請周汝白和戴昌明兩位知曉明天一切安排的人逛窯子,目的倒不是為了嫖,而是要製造自己此時在嫖的證據。
他兩手捧著莫青荷的臉,親了親他的額頭,囑咐道:“等我們出了門,你出去替我向南京黨部發一封電報。”
說罷往莫青荷手裡塞了一封信箋:“把上面的內容發出去,從花園後門沿小路走,換身不常穿的衣服,別被人認出來,特別要避開老劉,事關重大,你自己小心。”
低頭掃了一眼紙條,莫青荷幾乎被內容驚呆了,上面寫得竟是他千方百計才獲得的情報,藤原中將到訪的時間,會談酒店名稱和佈防措施,更讓他的不解的是,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