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寶綾鋪開雪白的畫紙,她要畫下當時花宴的場景。
“先是沈花倒了一杯酒給三表哥,三表哥傳過來,依次到了寶綾,我,然後是三位祝家妹妹,再是銀綾,哦,中間灑了酒,然後侍女絲兒上前續了酒,之後就是四嫂嫂,四表哥,然後便是二表哥,二表哥將酒杯遞給綢兒。這麼說來,靜妹妹與浣紗妹妹、湖白妹妹完全沒有碰過酒杯,有可能在酒杯裡下毒的便是我們幾個了。”顧金綾看著畫紙,上面將當時花宴上各位坐的位置都畫了出來,一目瞭然。
這時,坐在顧銀綾身旁的祝家三妹說道,“我記得那時灑了酒,桌上也沒有什麼毒物反應,想必那時酒中還未下毒。不然你們可以看看銀綾姐姐的手腕,那時酒汁有灑到她手腕上,若是有毒,想必此刻銀綾姐姐手腕也開始潰爛了吧。”
顧金綾沉吟道,“想來也是,這毒入喉即發,想必是劇毒之物。妹妹,你便給大家看一下。”
她剛說完,便看到祝錦抬頭下意識地看了顧銀綾一眼。顧銀綾撩開自己的衣袖,只見一截雪白臂彎,沒有中毒痕跡。
“那麼,現在有可能下毒的就是在銀綾,續酒侍女以及四表哥四表嫂,和二表哥之間了。”顧金綾慢慢說道。
祝靜素微微一笑,卻沒有開口。
“論起這五人中,最不可能毒殺二表嫂的應是二表哥,四表哥四嫂呢似乎也無冤無仇,至於倒酒侍女,她是魯家的侍女,應該也與二表嫂不相識,似乎,”她眼眸流轉,轉到一臉蒼白的顧銀綾身上,“只有三妹妹有可能了呢。”
“你這般說也太武斷了。”忽然有人冷冷開口,打斷了顧金綾的質疑。
第19章 撲朔迷離
祝錦青衫素巾,坐在深紅木檀座椅上,頭上一盞火紅燈燭照在他眉眼疏朗的臉上,因為他坐在靠門的地方,微風吹來,燈光忽明忽滅,照得他的臉也明明滅滅,他似乎陷入極大的憤慨與困惑當中,卻一直在壓抑著。
“金綾妹妹,這裡看不慣綢兒的人有很多,你若執意要給她秉持公道,希望你不要冤枉到任何一個人。”祝錦頓了一下,見眾姐妹都不甚瞭解的樣子,繼續說道,“方才金綾妹妹說我最不可能殺綢兒,便是說錯了。我早已容忍很久。”
此話一出,眾人譁然,哪有丈夫這樣說新婚妻子的,但一想到從綢兒死亡到現在,祝錦確實沒有流露出一絲悲傷,她們又都沉默了下來。
祝錦又說道,“更何況,綢兒曾在魯家做過幾年繡女,在那期間與人結下樑子也是有可能的。”
他終究還是沒有說出那些長輩們與綢兒之間的恩怨。
事情,似乎朝著越鬧越大的方向發展。
那續酒侍女絲兒見祝家二少爺將懷疑推到自己身上,臉色刷地雪白下去,連連擺手,往後倒退幾步,“二少夫人確實是當過幾年繡女,可我真的與她無冤無仇,那幾年也只是見面問候幾句而已,再沒有什麼來往了。各位小姐少爺,可要給絲兒做主啊。”
她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倒不是怕他們真的懷疑到自己身上,而是怕他們查不出真兇,便拉她出來背黑鍋!屆時她可真真有理說不清了。不如現在就先把關係挑明,來個“有言在先”。
顧金綾被祝錦這樣搶白了幾句,面上不好看,見絲兒反應這麼大,一陣心煩,“你慌什麼慌,還沒查出什麼,便這樣給自己辯白,倒是顯得心虛了。”她坐在位置上,忽然感覺如坐針氈,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開始要如此“勇敢”地挑起大任。她眼睛轉向面色依舊蒼白的顧銀綾,是了,她一開始便懷疑是二妹妹做的。
她的動機實在太明顯了,更何況,傳酒途中她灑了酒,那個時候場面有些小混亂,實在是下毒的好機會。顧金綾陷入沉思之中,底下的姐妹們漸漸感到了睏意,外面傳來打更聲,原來是三更了。
更夫走遠後,四周又陷入靜悄悄的氣氛。唯有風吹過空氣的颯颯聲,有些淒涼。
“是了,”顧金綾忽然出聲,倒讓她們嚇了一跳,一位年齡尚小的小姐本來已經闔目淺眠,忽然一醒差點從椅子上摔倒。姑娘們對這種破案一點興趣也沒有,都在想要麼報官要麼不了了之。這樣乾耗著一點意思也沒有。
顧金綾卻自顧說下去,“二表哥,你為何處處袒護二妹妹呢?我現在忽然想起,每逢我說到二妹妹,你便站出來說話。一次倒也罷了,怎麼次次都是這般?”
她漸漸變得有些咄咄逼人,羽扇後面的眼睛正得意地看著祝錦。
顧銀綾看著自己的姐姐,眼圈一紅,這就是她的姐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