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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

春日好;疏鶴排空雲;

春日好,楊柳遊絲軟。

承熙五年三月末,江南同安村,同安古道。

方老漢挽著衣袖、褲腿;彎腰插秧;突然覺得左邊小腿一陣刺痛;他直起腰扭身抬腿一看,一跳兩寸有餘的螞蝗正趴在他的腿上。

“哎喲!”;方老漢喚了一聲,連忙吐了一口唾沫抹了上去,那螞蝗才漸漸鬆了口掉進水裡;小腿上指頭大小的缺口便滲出血來。

方老漢正皺了眉,卻又聽見遠遠傳來中氣十足的叫喚:“這兒茶寮怎麼無人?我要討口水喝!”

方老漢聞言忙抬頭去看,才發現他在路邊立的茶寮不知什麼時候來了幾人,他也顧不上腿上流血,連忙答應:“哎!來了!客官稍等!”,說罷,水田裡一腳深一腳淺的上了田埂,又一溜兒小跑的跑到路邊的茶寮裡,賠笑道:

“真個對不住!老漢還要管著插秧,怠慢客官了!”,話罷,才看得真切來人。

來人中,一人粗眉粗目,卻斷了右手;一人實實在在,又一派斯文;一人神清氣朗,看著頗有家底;還有一名女子,並不帶著幃帽,也不是天仙容貌,卻一看實誠。四人皆是一臉風霜,頗有些疲色,正是蘊月四人。

方老漢一面打量,一面手腳不停,先舀了水衝了衝手,然後拿了抹布提了茶壺過去給四人倒茶:“幾位客官趕路辛苦了!不妨在老漢這茶寮歇上一歇。”

“小十年沒走這同安路,怎麼大變樣了?!一路到這兒,也就你老漢這兒有盞茶喝!”,豆子不耐煩方老漢手腳慢,接過茶壺,牛飲一般狂灌了三碗茶後,才抹嘴說道。

方老漢呵呵一樂,那邊瑛娘從豆子手裡搶過茶壺,嗔怪道:“小爺和先生還沒喝呢!”,而後一面給蘊月、王雲隨兩人倒茶,又笑著對方老漢說:“老爹,可有些吃食?咱們趕了一早上的路,響午的飯還沒吃上呢。”

方老漢點點頭:“屜上怕是還有包子,老漢給客官拿去!”

“又是乾糧?我無所謂,但我家小爺窮講究,吃了一路的白麵饅頭,臉都青了!”,豆子轉頭看方老漢:“老爹有碗熱湯麵沒有?”

方老漢一聽便知蘊月一行怕是富貴人家了,連吃白麵饅頭還臉都青了,只一面裝包子一面笑道:“客官頭一回出遠門吧?老漢鄉下地方,想吃白麵饅頭還得到過年過節呢!”,說罷,往蘊月桌上擺了一盤熱氣騰騰的包子。

蘊月有些不好意思,但一路的風霜一路的乾糧,讓他實在懷念綠衣阿姆的手藝。他到底沒說什麼,只是拎了一包子,朝方老漢笑了笑,便啃了起來。

瑛娘看了看蘊月,抿抿嘴,輕笑道:“老爹,您給下碗體己面吧。”

“這位娘子說的什麼話,只是老漢插了這半日的秧苗,灶膛裡火早滅了,還得引火,這位相公可得等些時候,老漢怕是耽誤了客官的行程。”,方老漢一面說一面又忙碌開來。

“說起來老爹怎麼這時候才插秧?眼見春末立夏了。”一襲灰色文士打扮的王雲隨看見方老漢忙開了,也知道一時半會走不了,便有心問問:“方才一路行來,竟荒了好些地方,可是有什麼緣故?”

豆子一見王雲隨又問些他不感冒的,便拉了瑛娘告了聲罪,去伺候幾人的馬匹。

蘊月有一搭沒一塔的飲著粗茶,一面留心聽王雲隨的話。這一路,他也發現了,富庶如江南,竟還有大片大片的荒地,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話說,不種地,都幹嘛去了?都不用吃飯的?

“哎喲!一聽這話就知道您是位行家!”方老漢一面引火,一面答道:“今年春開的晚,一波一波的倒春寒,厲害的列!再說,只靠著老漢我一人,還惦記著這茶寮,晚也晚些罷了,只要入夏後風調雨順的,也無妨。”

蘊月不大懂農事,聽見老漢只有一人便奇怪:“老爹怎麼隻身一人?顧得田裡的農事,又顧不上這茶寮。”

方老漢見蘊月問得頗有些不食人間煙火,也只憨厚一笑:“老漢膝下有個兒子,約莫比客官您還小些,官府攤派了徭役,他修堤壩去了。老漢家的手巧咧!紮了一手好花,知縣大人嫁小姐,招她繡嫁衣。虧她有些手藝了,不然靠老漢租的這幾分田地,一準得跟村裡的人一般,能走的都走了。”

王雲隨點點頭,頗有些瞭然的說道:“老爹!這一年到頭的徭役可不少吧?修路、築堤壩,還有城裡大老爺們的雜役。”,說罷看了蘊月一眼。

“哎!”,方老漢燃好火,站起來準備些案板功夫:“這位客官說得對!村裡頭十戶人家,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