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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

趙怡扶著太皇太后的手,只得跪前兩步,低著聲音說:“母后,都是九兒讓您操心了”

太皇太后喘了一口氣:“九兒媳婦林泓林泓”

趙怡抿著嘴接不上話,太皇太后話斷了好一下,卻彷彿又清醒了一些,轉過頭來看著趙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說:“你便恨我,也是無妨的。但你把林泓叫回來吧!他女兒死在西夏,我把他當棋子用,他還能盡心盡力的扶持你,是個正直的臣子,你好歹給他一個善終。鳳元那幾年虧得這麼些人前赴後繼扶著你”

話聽到這裡,趙怡、趙恪兩人已是渾身痠軟無力、張口無言。曾有多少怨恨,曾有多少不甘,都在同樣的深重面前潰敗。最後彼此都選擇沉默,有太多的理由。或許不是釋然,只是不願提及;或許也是原諒,只是也難出口;或許是另一種保護,彼此都留著一點餘地。太皇太后恨與愛,怨恨和懺悔,已經撕裂了她的人生,旁人,再無資格加上更多的蹂、躪。

太皇太后終究要結束她的一生,繁華背後的掙扎,最終一抔黃土掩風流。

日出時分,趙怡跟著趙恪站在太皇太后寢宮的重簷之下,身後是太皇太后一生無盡的呢喃:“三兒、九兒,娘對不住你”

“朕,也曾想,該對祖奶奶說一句,過去的便讓他過去吧。”

“可陛下還是不曾說”趙怡看著天際那一抹蔚藍:“母后這一輩子,喜悅、悲傷、謀算、舔犢之情雜糅,大約無從開釋了,她張口難言的,也是留給我們這些晚輩一點餘地。前路多風雨,蓑衣木屐青竹杖,無非少一點恨意繁重,多一點快意豪情。六郎,想必心同此理。”

趙恪聞言一笑:“九叔到底境界高。”

趙怡心中微喟,輕輕答道:“陛下過獎。”

“九叔如此心胸,朕求才若渴,況若論功行賞”,趙恪轉頭看趙怡。

趙怡迎著趙恪的目光,把趙恪的心思一一看在眼裡,卻是毫無芥蒂:“六郎,九叔先帝時候就親歷軍事,眼下也值壯年,邊疆之上,也多有部舊。只是六郎若要經略燕雲十六州,只怕要先強國富民,此卻非九叔的長處。等再過一二十年,九叔卻又垂垂老矣,只怕難以親償心願了,六郎也該培養一些日後可鷹擊長空的帥才。”

趙恪沉吟,又仰頭笑道:“九叔剖心肺腑之言!朕卻不能漠視二十年的扶助之意,著,景怡郡王復親王爵。”

趙怡平靜,跪下謝恩。

趙恪又說:“九叔說得對!經略燕雲十六州,卻先要強國富民,此一處,九叔有何見解?”

“先帝為富民,曾有貸苗法、均輸法、免役法等諸法革新,但先帝失之操切,諸法也多有不盡之處,陛下可擇其優者著天下能員幹吏論之,完善而行。”

“不錯!朕也是此意,延攬英才、招徠有識之士,只怕也應即刻行之。說起來,蘊月帶著林老最得力的臂膀下江南,有他探路,想必朕也大有斬獲!”

趙怡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趙恪起了疑心,心中掂量著如何作答。

趙恪看著趙怡一言不發的樣子,心中的疑惑不減反添,究竟江蘊月是什麼人?趙愷、張挺等人為其鳴不平也都在情理之中,但為何林澈、李玉華這等重臣都紛紛為其周旋?還有,豆子為何在此千鈞一髮之時重現,所帶的幾百人都是什麼人?和蘊月下江南有何關聯?失蹤的阿繁呢?去了哪裡,什麼身份,進宮目的何在?

這一切或多或少都與江蘊月關係交雜!如此看來,江蘊月只是一個尋常的棄嬰?只因長得像昔日的景怡王妃?只怕遠不止於此吧!他的九皇叔到底瞞了他多少事情?

“陛下,蘊月下江南,必能為陛下釋疑解惑。”,趙怡心中塊壘,始終不知道應該怎麼解答趙恪的疑心,坦然之餘,只但願,總有云破處光芒萬丈的那一刻吧!

趙恪點點頭:“朕,等著那一日。”

承熙五年五月十一日,太皇太后薨。

趙恪遵太皇太后遺命,赦免鳳元黨爭中無辜流放的、以大文豪林泓為代表的一干文臣,並酌情起復。

同月二十日,前執宰古光嘔心瀝血,口述《天下疏》,行書才子沈菁棄其擅長的行書,以蠅頭小楷萬言,代古光進獻皇帝。而後古光力竭而亡,沈菁奉書長跪在宮門前,直到皇帝接下這份《天下疏》後,大笑,遠遁江湖間。

太子太保、萊國公古光病故後,其門生故舊怕其牽涉文氏謀逆,紛紛撇清。後洛陽古家子嗣凋零,不過十餘年,淹沒荒草間。

☆、明降暗升

春日好;嬌鶯恰恰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