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論是靴還是鞋,又有厚底、薄底之分。
所以蘇慎一年四季的鞋靴。有方頭厚底朝靴、單梁尖頭皂靴、翹頭薄底快靴、單梁靴、雙梁鞋、單梁鞋等等。顏色又有黑色的、天青的、石青的、赭色的。材質也有絲織綢緞的、皮的、布的之分。至於花色,那更是不知凡幾。
如果鋪陳開來,不管是數量上還是質量上,都不比上輩子的那些白領們收藏的鞋靴差。
蘇慎是個很細緻的人,若是擱在以往,穿衣穿鞋都不費。可現如今,這靴子消耗起來,實在是讓可貞有些吃不消,也是心疼的不行。
倒不是心疼鞋,而是心疼蘇慎的腳。
這才短短的一個月都不到,蘇慎已是穿爛了五雙靴子了,而且都是出去勘驗現場和下鄉催科的時候穿爛的。
可剛來掖縣時,蘇慎也下過鄉巡過防催過科,卻再不曾這般費過鞋子的。所以可以想象,這差不多都是勘驗現場的時候爬山涉水的造成的。
再想想蘇慎腳上就不曾完全消下去過的水泡,可貞覺著當務之急是不是該給這靴子改良改良。
再這樣的靴子穿下去,那不但銀子遭罪,人更遭罪。
只不過,現如今可貞做不了針線,只好一面打點了鹿皮出來讓桐月送到鞋靴鋪子裡去做靴子,一面和麥月蠶月研究起鞋楦和料子式樣來。
可貞當初過來的時候,本就沒有特地的再帶上針線上人。想著一家子也不過就四口人,四季衣裳她自己就能做些,還有麥月蠶月兩個裁剪出色的,零碎物什又有丫頭們,已是儘夠了。
來了之後,家裡一干下人的四時衣裳鞋襪都量了尺寸送到針線鋪子裡去加工。可貞蘇慎並兩個孩子的衣裳都自己人做,倒確實是正好的。
只不過這會子,卻被這靴子給難住了。
按理說,蘇慎之前穿的鞋靴不管是式樣還是料子都不可能是不舒服的。而做鞋子的手藝,別說土生土長的柳月麥月一干人了,就是可貞,也可以說句是打小就學起的。再加上這些年來反覆的練習加揣摩,也算是拿的出手的。
所以若說要在鞋靴上找問題,那真是首先就是個問題了。
想來想去都沒辦法,可貞索性把那些個舒適、透氣、吸汗、輕捷、利步、防滑、養腳等等的要求全都寫了下來,一一對應著來確定式樣、料子、製作的工序,然後和麥月蠶月等人摸索著給蘇慎做合腳的鞋靴。
為此,可貞更是日日都要對著蘇慎的腳研究一番的。
把蘇慎左右腳的掌長、掌寬、後跟寬、掌圍並足弓的內側縱弓、外側縱弓、橫弓的形態都牢牢的記在心裡。又在紙上塗塗改改著後跟處的後容差,腳尖處的放餘量等等。圖紙畫了一張又一張,若不是有孕在身,說不得還要自己動手做鞋楦的。
雖說已是這麼朝夕相處了四五個月了。說起來成親的八年裡幾乎是沒有一次能有這麼長的相處時間的,可是蘇慎還是常有愣神的時候。尤其是看著可貞捧著他的腳量來量去,比劃來比劃去的的時候,總有些愣怔。不過愣怔之後就明白過來了,原來,這才是家,這才是夫妻。
可貞沒發覺蘇慎又有了新的感悟了,只是一心琢磨著他的腳丫子。也是真正留心了可貞才發覺,世上的東西只有相同的相似的,卻沒有任何一樣東西是一模一樣的。而人。也不是軸對稱圖形。所以,蘇慎的左腳比右腳長了差不多一分。然後兩隻腳的寬度和足弓的形態也不一樣。
可貞念念叨叨的盤算著,一抬頭就見蘇慎愣愣的看著自己。
偏頭看了看他。見他沒有反應,偷笑著搔了搔他的腳底,“這是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蘇慎總算反應過來了,一眼瞧見正偷笑的可貞。伸手握上了她作怪的手,正色道:“我在想,託你的福,咱們衙門裡可都穿上新鞋了。”
可貞笑出了聲兒來,摟了蘇慎的脖子,“我就這麼好。連這樣的好處都能安到我身上來?”
“那是,都說這鞋靴可是越來越合腳了。”蘇慎想起衙門裡的光景也掌不住了,抵著可貞的額頭笑出了聲兒來。
這兩年的物價。鞋靴鋪子裡一雙靴子差不多在三錢銀子左右,鞋在二錢銀子上下。看起來是不貴,可鞋不比衣裳耐穿。一年通算下來,竟比衣裳的開銷還要大。
所以一般的人家,都是家裡頭的婦人們自己做鞋。衙門裡住著的人家亦是如此。除了官靴,很少會去外頭買鞋穿的。更甚至像是裴家。光靠裴典史的那點子俸祿是不夠開銷的,畢竟日常嚼用、孩子們唸書上進成家立業,都得要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