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就拿了搭在衣架上的暖襖過來給可貞裹好,又彎下腰給她穿好鞋,回頭給孩子們掖了掖被子,領著可貞在羅漢床上坐了。
“這是怎麼了?”可貞這才看出來蘇慎表情竟有些凝重,登時心裡就七上八下了起來,什麼事兒需要這樣鄭重的?而且,她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蘇慎把可貞裹的好好的,摸了摸可貞的手,又拿了湯婆子來給可貞暖著手。
雖說暖閣裡安著炕床本來就暖和,地上又設著火盆,暖和的猶如春日。而且可貞也早已滿月了,身子已是恢復的差不多了,沒那麼經不得,可蘇慎卻仍舊非常謹慎。
“蘊兒,你還記得蘇世彥嗎?”見可貞愣愣的看著自己,給她捋了捋披散在肩上的頭髮繼續道:“父親派人送了書信過來,說是蘇世彥任了登萊青道的僉事了。”
可貞一愣,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僉事,原按察司行署的鄭僉事被調回了都察院可貞自是知道的,雖說那時候她的月份已經很大了,外頭的應酬都已是暫停了,可到底人情往來還是必須的,所以當初也是花了心思奉上了程儀的,自然是記得的。
官場就是如此,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舊的不走新的不來,既然鄭僉事升遷了,自然是要派了新僉事過來坐鎮的,這也是極稀鬆平常的事兒的
正這麼想著,可貞突然皺了皺眉,蘇慎剛剛說的新任的僉事是誰來著?
“蘇世彥,就是那個蘇世彥?”腦子裡浮現了那個名字後,可貞猛的坐直了身子,看著蘇慎。眼裡滿是驚訝之色。
蘇慎點了點頭,嘴角不由得勾出了一抹淺淺的苦笑來,“正是他,父親信中說是十天前下的任命,我想這幾天差不多就該到任了。”
可貞不由得扶額,突然之間就覺的牙疼了起來,窩在蘇慎懷裡不由得腹誹,這怎麼就這麼寸!
蘇世彥其人可貞根本不認得,不但從來沒有見過面,甚至自來都很少聽說過。可到底,她對這個名字的印象卻依舊非常深刻,都可以算的上刻骨銘心了。
畢竟。若是論起名分來,這人還是她的堂舅。而若是正經論起血緣關係來,這人還是她的親舅舅。雖不如蘇懷遠這般嫡嫡親,可也差不到哪裡去,畢竟這位一向都明堂正道的以蘇銓的嫡長子自居的。
來誰不好。竟來這麼一號人,可貞覺著自己的安穩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畢竟,之前蘇鐸在京裡的那兩年多,還有蘇慎在京裡的那三年多,甚至前一陣子嚴氏的來信中,可以說這麼多年來。蘇銓一家子可都沒少靠過來攀親戚論古今的。就算這邊從來沒有松過口,可人真是持之以恆的。而且她和蘇慎成親,再加上之後小九晏哥兒的出生。蘇銓亦都是隨了禮的。而且這賀禮是一份比一份貴重,還話裡話外的攀扯她和蘇慎,打的什麼算盤,可貞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這般來了掖縣,想要裝作不認識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即便明面上平常。可背地裡肯定是攔不住的。可一想到要和蘇銓那家子人應酬來往,可貞心裡就已是不舒坦起來了。
蘇慎心裡確實也不自在。可是瞧著可貞咬牙切齒的小表情,心裡的那點子鬱郁倒是一掃而光了。
“你只管放心,既然會有這樣的任命下來,這事兒就簡單了,旁人怎麼著咱們管不著,總歸咱們自己心裡有數兒就是了。”摟著可貞安慰道。
可貞轉過念頭一想,可不是這個理兒。
現如今的官員迴避制度機會就嚴苛到了一個人神共憤的地步。除了籍貫迴避制度,還有親族迴避制度。
而比起籍貫迴避,親族迴避制度可謂更加的細密繁瑣全面嚴格。剛開始的時候,還只限定在有血緣關係的親屬範圍之內。而之後又曾進一步的擴大了應迴避的人員,連外姻親屬被列入主要物件了。而且又因為不同的部門的情況不同都還額外的各有各規定,著實是不甚繁瑣的。
所以,雖說蘇鑄和蘇銓是同一個高祖父的叔伯兄弟,可到底到了蘇世彥和蘇慎這兩輩,早就已經出了五服沒有任何的親緣關係了。按照道理,雖並不在親族之內所以不用迴避。可還有一點,僉事是監察官,是專司各級官員行為風紀的,所以這個職位在迴避制度上是規定的更加嚴格的。就算出了五服,可源自一脈,就得迴避。也正因為此,僉事和知縣雖不是上下統屬的關係,可是卻仍舊不可能同省為官的。
況且,除了蘇慎那邊,可貞這還得忌諱著的。畢竟蘇世彥還是可貞名份上的嫡親堂舅舅,就又佔了個外姻親屬的關係了。
所以,兩下里合起來,怎麼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