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急促的牙齒相擊的聲音傳來,卻是夜蓉公主的牙齒在打顫。
她顫著顫著,肥胖的身子再也支援不住了,只聽得‘呯’地聲巨響,她重重向後一倒,重重地壓在了身後的几上。
僥倖的是,那些貴女命婦,跟她隔得稍遠了些,倒沒有被撞中。
司馬宣沒有抬眼,他細細地抿了一口酒水,繼續平緩地說道:“夷族不過是蠻夷之地,雖擁甲三萬,然而,我司馬宣只需要三千軍士,便可將它夷為平地。當初父皇心存仁善,不欲起殺戮,便許了你們歸降。現而今,你在我北國施殘暴之舉,令得各地賢士,說我父皇如紂王一樣無道!”
他的聲音很平和,很平靜。
可是,那淡淡的,冷冷的聲音,卻在一片寂靜中遠遠傳出。
不知為什麼,眾貴人齊刷刷地又打了一個寒顫,直覺得周身冰冷。
司馬宣眼也不抬,繼續說道:“仁德,乃為人君者之基石!為北國計,為父皇計,我不能容你。”
他剛說到這裡,感覺到死亡危機的夜蓉公主再也顧不得害怕了。
她掙扎著爬起來,尖著嗓子嚎叫道:“司馬宣,你敢殺我?我妹是你父皇最愛的寵姬!我弟身為太師!我夷族為北國立下了汗馬功勞!你敢殺我?”
她的聲音又尖又嘶,那帶著絕望和尖厲的喊聲,在夜空中遠遠地傳出,直如夜梟的啼叫。
司馬宣沒有理會,他直等到夜蓉公主嚎完了,才淡淡地喝道:“拖出去斃了!”
幾個劍士如鬼魅一樣,從黑處走了出來,拖著還在嚎叫的夜蓉公主朝外走去。
鍾無雙怔了怔,等她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司馬宣已經離開榻幾,緩步向大殿外的馬車走去了。
也不等他吩咐,鍾無雙三下並兩下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乾淨膝蓋上的灰塵,趕緊地,屁顛顛地向司馬宣身後跑。
不一會,鍾無雙便跟著他消失在黑暗中。
鍾無雙屁顛屁顛地跟在司馬宣身後,見他施施然地跨上了馬車,她不由猶豫起來。
司馬宣只是一個人前來,他的身邊除了一個馭夫便再無他人。鍾無雙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也上馬車。
上馬車吧,說實話,她的心虛著呢,一見司馬宣她的心就亂得慌。
可不跟上馬車吧,這麼烏漆抹黑的,而且這地方離她住的府阺還不知多遠,以她的小身板,不會跟丟吧?
鍾無雙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反正表現也表現了,得罪也得罪了,乾脆上去得了。
想到這裡,她的手攀上開始啟動的馬車車轅,縱身跳了上去。
車廂很大,司馬宣正靠在塌上,雙眼似閉非閉地養神,似乎一點也沒有感覺到鍾無雙地到來。
鍾無雙掛在臉上的諂笑,他居然也沒有看到。
嘿嘿兩聲,見沒有人理會,鍾無雙連忙跨上兩步,在車廂的角落處盤膝坐下。
馬車緩緩駛動。
鍾無雙老實地低著頭,一動也不動,只當自己是隻老鼠,是根木頭一樣呆在角落裡。
饒是如此,這不大的空間中卻充塞著司馬宣身上的體息,以及威嚴!
這氣息和威嚴從鍾無雙的呼吸間,眼睛處,耳孔裡,一絲絲地滲到她的心臟,令她不由自主地更縮小几分,只差沒有把自己和頭和腳地,抱成一團成粽子狀。
正在鍾無雙努力地把自己想像成一隻小老鼠時,司馬宣動了動。
那西西索索的衣袍拂動聲一傳來,便令鍾無雙一驚,下意識地先在臉上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再抬起頭來。這一抬頭,她便對上司馬宣雙眼微閉的冷臉。
他依然瞟也不瞟鍾無雙一眼。
這張臉俊是俊到了極點,威煞之氣也到了極點,鍾無雙只是看了一眼,便連忙低下頭,開始不安起來。
她悶悶地想:這廝也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同我秋後算帳?
不過,這麼從生死場中經過兩回後,她已經覺得司馬宣沒那麼可怕了。
就算明知道他會跟自己算帳,鍾無雙也沒有以前那麼緊張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鍾無雙真的覺得這小小的車廂中,到處瀰漫著他濃烈的雄性氣息!
濃烈得,那氣息順著每一個毛孔,逼入她的心臟深處,令她有點心慌意亂。
鍾無雙忍不住向車廂的角落深處,又縮了縮。
她努力把自己抱成一團,百忙中還不忘想道:司馬宣之俊,跟南宮柳一樣,都屬於那種世上罕見的。不過是南宮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