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這個活動,純粹就是為了娛樂大眾而設的。但時人好勝,誰都願意自己是那個贏家。因此,真正比試起來時,倒也有幾分激烈。
宮苑中的教場邊上,土臺矗立,旌旗飛揚。
臺下,人頭攢動,有仍然身著朝服的大臣,也有畿中各等貴族,還跟來了來了不少貴婦,來來往往,或行禮作揖,或扎堆談笑,好不熱鬧。
高臺兩側,延綿地臨時搭著供人歇息觀禮的涼棚小臺,上面站著許多人。人人神態輕鬆,興致盎然。
場中,威風凜凜的各路諸侯,與年輕的王畿子弟們,身著獵裝,跨下坐騎雄健,精神抖擻地等候會射開始。
“天子駕到!”
在寺人尖利的唱諾聲中,宗王攜皇后及一眾姬妾駕臨射場,眾人紛紛讓道行禮。
宗王一臉和色,往射場中的高臺走去。
鍾媚早就不知去向。
原本隨著眾貴女一路來的鐘無雙,不過是四處張望了一會,那些人便都不見了蹤影。
鍾無雙也不著急,反正有幾個侍婢跟著,她也不怕會走丟。
忽然,一名服色高階的世婦從路旁走出來,擋住她的去路。
“姬請留步。”她行禮,說:“姬當與眾貴女一道觀禮。”
眾貴女?
鍾無雙順著她的目光向一側望去,只見不遠的一處小臺上,那些先前跟鍾無雙走散的貴女命婦,不知什麼時候都已經在那小臺上坐好,正望著場中的諸侯王孫,指點巧笑。
鍾無雙想了想,頷首,說:“多謝世婦提點。”
那世婦面色無波,道:“請姬隨臣婦移步。”
說著,她便往小臺走去,一直將鍾無雙領到最前排,安置好這才離開。
鍾無雙下意識地往身邊看去,只見兩旁坐的,大多數是些未及笄,或是還沒有婚嫁有貴女。
她們打扮得都很漂亮,容色高貴,衣飾精緻,即便是那些梳著總角,還未及笄的貴女,也另有一番阿娜風姿。
張望間,她們也朝鐘無雙看過來,眼她們偷偷地,微微地打量著她,不約而同地露出些許驚訝的異色。
鍾無雙訕訕地收回視線。心想:怪不得她們驚訝,我今天穿的淡衣素服,身上的環佩也寥寥無幾,站在這小臺上,自己的確是最不像貴女的一個,是怪討人嫌的。
這時,一道犀利的目光穿過重重人影,朝鐘無雙直直地射過來。
或許是那目中的敵意太不加掩飾,接收到這種莫明敵意的鐘無雙,不由抬頭朝那感覺怪異的方向望去。
隨即,更讓她驚訝的是,她居然看到那天在外館見到的那位貴女,她竟然坐在這一排的最前方,隔著鍾無雙也就兩個位置的模樣。
那貴女見到鍾無雙望過來,隨即她招了招手,一個侍婢走向她。鍾無雙見她附耳在侍婢耳邊說了什麼,那侍婢抬眼朝鐘無雙望了一眼,又頻頻點頭。
少頃,那侍婢從後面轉到鍾無雙面前,表面恭敬,但語氣中卻帶著不屑地說:“姬可知道,這前排之位都是留給未婚之婦坐的?”
什麼?
這前排的位置是留給未婚之婦坐的!為什麼我不知道?
等等
這位置明明是剛才那個世婦安排的。難道那宗室世婦不知道,這前排是留給未婚之婦坐的?
鍾無雙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剛剛那個世婦有點面善,她好像不是宗國的人,自己卻好像曾在司馬宣身邊見過她。
難道,自己被司馬宣算計了?
一想到這裡,鍾無雙忙堆上一臉討好的笑容,對那個侍婢說:“妾剛才無意中同眾人走失,待上得土臺時眾人俱已落座,妾見榻幾俱已坐滿,唯有此空位著,故爾便在這裡坐下來了。”
那侍婢聽了鍾無雙的解釋,面色稍緩,臉色也好看了些。
鍾無雙快又說道:“要麼勞煩姑姑再替妾四處看看,若有空的榻幾,妾挪開便是。”
鍾無雙說得入情入理,那侍婢也無法拒絕,當即便答應道:“如此,姬請稍候。”
那侍婢衝著鍾無雙福了福,便轉身走了。
鍾無雙心裡不停地思考著,她也清楚司馬宣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明明這裡是未婚之婦坐的位置,他卻偏偏將她安排在這裡,鍾無雙也不知道,他這樣安排到底對自己是好,還是壞?
如果那個侍婢另外為自己找了張榻幾,自己到底又要不要換?
“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