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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夷人領主面對面地接觸過,她清楚地瞭解到,夷人的目的,無非是為了粟糧罷了。
現在,夷人既已得糧而去,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促使他甘願冒著與天下諸侯為敵的危險,去而復返?甘為他人所用?
究竟是什麼樣的利益,足以驅使他們這麼做?
再思及司馬宣曾說過,他們前往邑中之時,各路諸侯俱向自己的國家發出了增援的密涵,然而,除了司馬宣的人險死還生,將訊息傳遞了出去,其餘的國家無一兵一卒前來,如此種種,足以推反鍾無雙之前的猜想。
那就是:夷人背後的推手,必定也在宗國的諸侯之中!否則他不可能這麼輕易地,便可以掌握到從諸侯的動向。
鍾無雙又想到,燕國又怎麼會如此湊巧,竟然選在這種時候向北國進攻?
越往深處思考,她便愈是覺得,這一切,在如今看來竟然都是有計劃,有預謀地衝司馬宣而來的!
死死地咬著自己的下唇,鍾無雙無意識地望向頭頂,火燒雲映著霞光染滿天空,似血一般通紅。
然而,鍾無雙的心卻隱隱生寒,如墜冰窟。
夷人很快開始了攻擊,城牆那邊喊聲震天。
廟堂裡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幾乎全是老弱婦孺。巫師在廟前不停地祝禱,上了年紀的長者也不停地向先祖叩拜,口中唸唸有詞。
也許是之前夷人已經圍城數日,又幾番惡戰,邑中的人對於戰爭,已經沒有初時的驚怕了。所以到了真正開始開戰時,人們的情緒反而安定了不少,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恐慌,除了造飯遞水,還有人到城上去看能否幫忙。
鍾無雙哪裡也沒有去,卻也不願乾等。
她四處看了看,見很多人也不知該幹什麼,便去勸說城中那些德高望重的長者,組織大家闢起臨時的醫所,召集人們救助傷員。
事情很順利,城中懂醫的人都來了,儘管對於那些傷重者,大家還是束手無策,但是簡單的包紮還是有不少人懂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有傷者從城牆上下來。鍾無雙和婦女們收集乾淨的布塊,有條不紊地幫忙。
司馬宣曾來過兩次。確切地說,他是經過。
鍾無雙也是經旁人提醒,方愕然抬頭,只見他遠遠地朝這裡望來。不過對視片刻,他的神色似乎緩了緩,又轉身離開。
雖然短暫,但鍾無雙至少可以確定他沒事,她的心,也就穩穩落了地。
天色漸漸暗下,夜色襲來,烽火仍在城頭熊熊燃燒,光照耀眼。
春日的夜裡,空氣也很溼冷。人們動手把傷員抬到廟堂和廂房中安置,又搭起草棚,不少人從家裡拿來了火炭,在庭中燒起,讓忙活的人取暖。
鍾無雙學起東西來甚快,在醫者身邊看得多了,眼見著醫者忙不過來,她便也學著醫者的模樣替那些傷兵包紮。如此忙活了一會,居然經她包紮過的,也還像模像樣。
“夫人甚是了得!”
旁邊的婦人看著鍾無雙將一名傷者的頭部包紮妥當,忍不住嘖嘖稱讚。
“北王卻是得了賢婦。”
身後,一位正給稚子喂粥的老丈亦笑著誇道。
鍾無雙莞爾,繼續打起精神做事。
“南王。”
不遠處,只聽有人恭聲喚道。鍾無雙轉頭望去,卻見是南宮柳來了。
不少人紛紛起來行禮,招呼他坐下。南宮柳面帶微笑,卻不停步,徑自繞著人群朝這裡過來。
鍾無雙訝然,心沉了沉,看著他走到自己身前。
她終是展顏一笑,問道:“南王怎麼來了?”
南宮柳看看她:“小食已過,來用些膳食。”
說著,他尋著地上一小塊空地,坐了下來。
旁邊有人端了一盂粟米粥遞過來,他頷首接過,往上面吹了吹,不緊不慢地啜飲。
鍾無雙有些怔忡。
他的衣服上已經被髒了,鬢髮也有些散亂,面容卻依舊沉著。
似乎現在經歷的,並不足以使他煩惱。
曾經那個如珠如玉的公子,曾幾何時,竟然這般不修邊幅,也可以坦然展示於人前了?
外面殺聲震天,儘管南宮柳素來行事淡然,但鍾無雙便是有股奇怪的感覺,那便是:當下,他是真的渾不在意。
司馬宣呢?
鍾無雙突然想起,她已經許久不曾看到司馬宣了,不由忍不住將雙眼往別處望去。
“北王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