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他一邊抬手用袖子抹去額上的汗,一邊說:“夷人突然返來,聲勢比之從前更為浩大,現下已將各處城門圍圍住了!”
鍾無雙驚在當下。
早在今晨時,司馬宣便說過,這夷人,或許並不是真正的夷人。他只是混跡於夷人之中,或是偽裝成夷人模樣的兵士,是那個躲在暗處操縱之人的兵士。
“皇上要屬下告知夫人,不可隨處走動。”
“皇上現在何處?”
鍾無雙急忙打斷他。
“城上。”
那侍從匆匆撂下話,又重複了一遍司馬宣讓她不要擅自走動的話,便小跑地離開了。
鍾無雙看看天色,午後已過去多時,空中瀰漫著緊張的氣氛。
到廟堂中的避禍的人越來越多,不時有人從廊下急急走過,廟前盡是嘈雜之聲。
鍾無雙的心情也惴惴起來。
她不時望向城牆那邊,心裡擔心著外面到底是如何個狀況。
最終,衝動取代了理智,鍾無雙咬咬牙,不管不顧地快步朝廟堂外走去。
城中已是一片慌亂。
街上穿行的,盡是兵卒和青壯的宗國人,他們手裡拿著器具,朝四方的城牆上奔去。
城頭上已是擁堵不已,鍾無雙遠遠見到這種狀況,心中不由一驚,忙隨著人流走向一側城牆。
似乎是戰時這種緊張的氛圍點燃了西斜的太陽,空氣中流淌著一股熱流。
那種熱流,可以迅速點燃起人們心中的熱血,讓人變得血勇無比。
雉堞將天空割成鋸齒一般,登上城牆,喧囂聲一浪一浪地衝入鍾無雙的耳膜,待城下的原野在好面前出現時,鍾無雙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下面的人,密密麻麻地聚在城下,黑鴉鴉的如烏雲一般。
鍾無雙控制著心跳,仔細看去,只見這些人披髮散衽,竟都騎在馬上,手執石刃弓箭,人數之眾,竟然遠遠超過她那夜初見之時。
呼嘯的聲浪一陣陣地傳上城來。
而城上的兵卒和宗國的國人卻似並不理會,他們只是忙碌地在城上準備著,
行動有條不紊。
鍾無雙讓開身體,儘量不阻住他們的道路,再朝城下望去,卻仍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想她早晨與司馬宣談論夷人之時,她還曾想著,或許夷人去而復返,還只是一種或許不會發生的顧慮,不想短短半日未到,他們卻瞬間到了
“無雙!”
身後忽而響起司馬宣的聲音,未等她回頭,手臂已經被他握住。
“你來此做甚?!”
司馬宣瞪著她,臉繃得緊緊的。
不等鍾無雙答話,就一把拽著她朝城牆下走去。
“司馬宣”
鍾無雙的腳步幾乎跟不上,打了幾個趔趄。
直到走下臺階,司馬宣突然停住腳步,轉身對她斥道:“可知城上危險?!”
“司馬宣,,”顧不上正對自己怒目而視的男人,鍾無雙急急地問:“怎會如此?”
司馬宣的嘴唇動了動,沉聲道:“夷人突然而至,內有喬裝之士。”
“內有喬裝之士?”
鍾無雙的心一沉,嗓子裡頓時像卡著什麼,聲音發虛。
那背後之人終是忍不住要出手了麼?
“無雙!”
司馬宣沒有解釋,只將雙手重重地放在她的肩上,神色帶著焦慮,低低地說:“休要心慌,我等已有準備,如今夷人返來之快雖然出乎我的意料,卻也不致影響大計。你在大廟安心等候,此時情勢你也知曉,勿在這時使我憂心!”
他的目光堅定,話音入耳,聲聲沉入心中。
鍾無雙望著他,壓下心頭的不安,笑道:“有夫主在,我便不慌。”
司馬宣沒有說話,他凝視著她,眉間稍稍鬆開,目光深深。
鍾無雙肩上的手忽然緊了緊,隨即放下。
司馬宣轉過頭去,命一名侍從送鍾無雙返回大廟,又看看她,邁步踏上階梯,這才轉身向城牆上頭奔去。
鍾無雙跟著侍從離開。
每行兩步,她便不由自主地往回望去。城頭上,司馬宣正朝著這裡看來。
努力讓自己唇邊漾起微笑,鍾無雙回頭,大步走向街道那頭。
雖然人是回到了廟堂,但鍾無雙的心,卻仍為剛才見到的景象驚跳不已。
同時,一種突然而至的想法瞬時閃入鍾無雙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