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看看她,不自覺地放柔了語氣,“我已令人前往修復橋樑,快的話,也不過是多等半日。”
在南宮柳神色複雜的注視中,鍾無雙皺著眉,一動不動地沉思著。
少頃,她毅然抬頭,懇求道:“邑中既然已是兵臨城下,南王可否派出一萬先遣之師,由險道前往救急。餘下兵士,待橋樑修復再至,如此可行?”
南宮柳擰眉思索半晌。
隨即他毅然轉身,高聲喚來隨行將軍,他貫常清冷的聲音,再次在曠野中響起。
他淡淡的,果斷地令道:“梓洪、闢勇兩位將軍可在?”
兩位彪悍的大漢越眾而出,大聲應諾道:“臣在!”
南宮柳神色不動,聲音沉沉地令道:“梓洪將軍,本王令你率兵士一萬,隨本王為先遣之師,由險道前往邑中。餘下之士,由闢勇將軍率領,修復橋樑之後速至馳援。”
兩位將軍大聲應諾,領命而去。
南宮柳轉頭,眸光深深地注視著鍾無雙。
只是,不待他開口,鍾無雙已斷然搶先道:“妾誓必要隨南王先行。”
南宮柳啞然,他喉結微動,最終是隻扭頭令道:“上車,速行!”
鍾無雙欣喜過望,忙提著裙裾回到自己的兵車上。
軍隊歸整之後,重新出發了。
南宮柳親自率隊,鍾無雙的駟馬兵車跟在他的身後。
隨著車幃的晃動,南宮柳皮弁鐵甲,英挺的身姿不時入眼。
鍾無雙竟不知道,如珠如玉的南宮柳,身著戎裝之後,竟也英武逼人。
兵士們整齊劃一的步伐,便是走在泥濘的險道上,也震得腳下的土地發出陣陣悶響。
鍾無雙心想:所幸前方並未塌方,隊伍雖然前行緩慢,但總算比在原地等候要強。她正自鬆了口氣,突然,“嗖”地一聲,前面的馭夫猛然痛呼一聲,滾下車去,隨即墜下山澗。
鍾無雙驚詫之下挑簾望去,她堪堪才露出頭去,便聽得前面的南宮柳暴唱道:“山有流石,速速退回車內。”
鍾無雙睜大眼睛躲過零星滾下的碎石,驚魂未定。
彼時馬受驚突然發力,她一個不穩,便震倒向旁邊。
“無雙勿慌!握住韁繩!”
前方的南宮柳,遠遠地衝她大聲地喊道。
鍾無雙知道,若無人馭車,馬匹驚慌之下必會墮下山澗。
一想到這裡,她也顧不上害怕,極力地穩定住心緒,於起顛簸中坐上馭夫的位置,伸手一把握住韁繩。
心陣陣狂跳,似乎要衝撞出來,鍾無雙不斷地鼓勵自己不要慌,雙眼緊盯前方,手臂卻止不住地發顫。
可是,任憑她再努力,終究不曾駕過車,駟馬失去有效的操縱,竟漸漸有些慢了。
鍾無雙心中焦急得如火燎般,死亡從未像現在這樣迫近關頭,眼見著情況危急,她不知從哪裡生出一股勇氣,咬咬唇,頂著零星墮落的山石,望向前方奔跑的馬,雙手緊握韁繩,稍稍站起身來。
“無雙”
南宮柳驚懼的大喊聲再次傳來,身後不時傳來兵士的慘呼聲,可是,鍾無雙卻再也聽不見。
她只是在心裡不斷的給自己打氣,將雙眼死死地緊盯著前方,學著平時馭夫的樣子用力揮韁。
直到馬車駛到一處稍平整的路段時,南宮柳冒著被流石擊中的危險折返了回來,他驅馬靠前,用一隻手握著韁繩,控制著馬速,隨著他的坐騎靠近,他一個箭步踩上車輈,下一瞬,鍾無雙身體被他緊緊摟在懷裡。
“放手!”
鍾無雙在南宮柳的暴喝聲中,木然地放下韁繩,南宮柳已託著她,穩穩地回到他的坐騎之上。
隨即他揮鞭驅馬,急速離開這片亂石紛飛的危地。隨著他們堪堪離開,山上滾下的巨石堪堪砸在駟馬兵車上,馬匹淒厲地嘶叫著滾下山澗。
風颳在鍾無雙的面上生痛,可彼時她已顧不上這許多,她唯有緊緊地抱著南宮柳的腰背,小臉蒼白如紙,汗流如注。
她閉緊雙眼,一動不動地傾聽著那馬蹄奔跑聲,在那陣陣呼嘯聲中,在顛簸中離開這片塌方之地。
從來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漫長,漫長得每一秒都象是一個輪迴。
從來沒有一刻,如現在這麼煎熬,煎熬得心被高高的揪起,隨時會從嗓口跳出。
無邊的慌亂中,鍾無雙只感覺到,南宮柳身上有一股清新的,讓人心安的氣息。
這一刻,她如一個溺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