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列的簪子,道:“那個茴香釵,我很喜歡,若以後嫁了人,定要每天帶著。”見李辰簷不解,我又道,“茴香釵樣式古樸,我玲瓏奇巧的東西見慣,若嫁了你,暢遊山水,荊釵布裙亦可。所以挽發的簪子,也選個樣式古樸的就好。”
老闆娘歆羨道:“公子真是娶了位好姑娘。”
李辰簷笑道:“她這是見了新鮮,東西還是要好的。”想了想又說,“沉香木的吧。”
沉香木的簪子不多,老闆娘娶了幾個,我只挑中雙木嵌灰白碎花玉的簪子。老闆娘藉著靠門光亮一處,將我把青絲挽起,有贈我兩對鴛鴦小釵,說有百年好合之意。
珠寶齋的旁邊便是兵器鋪子,這家鋪子叫“鏈寶齋”,與旁邊一家有異曲同工之妙。鋪內掛著各式兵器,連著內院的簾子是掀開的,往裡一望,隱約可見冶煉爐紫氣紅光。
窗紙也是新糊的,只一層,陽光疏疏地照進來。李辰簷按楛璃的個頭勁力,選了一對短刀。刀身質樸輕巧,鹿角刀柄上刻著繁複的紋路,捏在手裡很是乾爽,絲毫不滑手。
老闆見我喜歡此刀,不由道:“看姑娘的樣子,並非習武之人。”
我朝他笑笑:“這對短刀是為我朋友買的。”
“那姑娘的朋友定是為巾幗英雄。”老闆又道,“聽說前日子宮裡也招了位護衛,是個女子。”
我手一抖,握著的刀朝內偏來,險些傷了自己。李辰簷反手將刀擋開,自己接過,蹙起眉頭詫異地望了望我,又朝老闆笑道:“宮裡招了位女護衛?”
“可不是。”老闆笑了笑,“最近喜事倒多,二位也是剛成親吧?”
李辰簷望了我一眼,點了點頭:“剛成親。”
老闆笑著說:“可趕上了好日子,待過了年,靜茴公主送親隊也該起行了。”
“靜茴公主?”李辰簷沉聲念道,驀地朝我看來。
這時,門口卻傳來一個聲音,“這小店鋪熱鬧,小茴兒沒事竟跑到兵器店來折騰了。”風和大冷天仍舊一襲白衣,墨髮翻飛,站在門邊竟似掩去世間萬千光華。
“風前輩。”李辰簷怔了怔,拱手行了個禮。
風和上前兩步,嘻嘻笑道:“靜王,我來帶小茴兒回家。”
第七章水龍吟(六)
11
鏈寶齋的後院裡,冶煉兵器的熔爐轟然悶響著。李辰簷抬眼望著我,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容:“靜茴公主。”
手中是為楛璃新買的短刀,辰簷選的,前一刻我們還是夫妻。
我退後幾步,望著他淡淡笑了笑,一揚手取下斜插入髻的雙木簪,三千髮絲紛紛揚垂落下來,我道:“半日夫妻,就此而終吧。”
李辰簷的表情清淡如霜,良久才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他緩緩抬起手,停在我臉頰前一寸,輕聲道:“小茴,我看著你走。”
只不過申時,雲層便湧過天際,遮掩了暉光,鏈寶齋裡黯淡瘡痍。我抬眼看他,笑著說:“辰簷,這是我乾爹,我一直想讓你們見面。”
風和抬手揉了揉我凌亂的發,笑道:“半日夫妻也好,乾爹就見這位半日女婿。”
李辰簷道:“風前輩,我送你們一程。”
他沒有送多遠,不過是走到先前馬車停靠的街巷邊。仍然是杏紅門窗,青白磚牆,浸潤在冬日早致的黃昏裡,卻平添一份悽迷色彩。
錦瑟年華將去,此情惘然成劫。
李辰簷牽馬站在街邊,望著我清淡地笑,然後默然揮了揮手。我有些乏,扯著風和的袖子,無力跟著他往前走。雪天裡,四處都是潔白,一眼望去,彷彿路沒有盡頭。
風和道:“小茴兒看淡些便可,盛景總有凋零。”說著他停下來,拍拍我的臉,“抉擇麼,做了就不要後悔。”
我沮喪著臉,嘆道:“我不後悔,我只是難過。”
風和笑了,他說:“你爹總說,他的小茴兒,應當是執著,勇敢,堅強的女子。”
我努了努嘴,望向風和:“是啊,爹與我提了幾次。”
風和又道:“可惜他來不及看你長成,便先走一步了。”
黃昏爛漫地映在天頭,涼風漸起,雪落朽木。這大概,是今冬最後一場雪了吧。
風和道:“他若在,定然欣慰。”
“為什麼告訴我?”我苦笑了一下,又道:“我爹他,是不是愛穿藍色袍子,與你一樣,叫我小茴兒?”
風和抬眉樂道:“原來你知道。”
雪落飛揚,我抬手接